那一刻,他本可以喊出来,但心跳都提到嗓子眼了,直接把他嗓子堵废了。
四号道深处的刘季文正背靠坑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俩人,狠狠攥紧了手里的铁锹。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那俩人里头,有一个竟然就是二号矿井的工头!
监守自盗!工头刚才叫他去四号道里那落在里头的矿灯和一把铁锹背出来,结果他刚摸到底,一转身就看见这俩人了。
摸黑杀人也不像演的那样,开打前还要兜个圈子什么的,彼此对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都心照不宣,你死我活的事根本没有废话磨蹭,早死早收工。到时侯再伪装个被头顶石块意外滑落压死的假象,把人做掉简直天/衣无缝,人鬼不知的。
刘季文往后靠了一下,然后对面一把铁锹迎面而下,他也扛家伙挡了一把,随后“扑通”一声,另一个人却突然往前一趴,毫无预兆地栽倒在地。
四号坑底只有一盏灯,那工头在此事之前耍了个心眼,把灯就挂在后壁上,以确保进来的人的影子只能落在身体后方,不会叫前人察觉,所以邵一乾摸进来的时候,没有人看见他的影子。
邵一乾此时正双手捏着一把带血的斧头,脸躲在阴影里看不分明,控制不住地声音越吼越高:“你他妈别看了!”
刘季文浑身狠狠一震,似乎是被血刺激出了一身的威风,猛地抬腿往前一蹬:“娘希匹!”
那还在单打独斗的人根本没预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手,先怂了一半,登时一个站立不稳,被刘季文一脚踹在子孙根上,踹得痛不欲生。
刘季文松口气,慌乱中对邵一乾比了个大拇指,扔了家伙就拉着他开溜。
邵一乾挣开他,手起斧头落,在那人肩膀上补了一斧子,补完还不过瘾,正想再补第二下,刘季文暴喝一声:“你敢!”邵一乾猛然惊醒,眼角看见斧头尖上那点儿血,似乎神智回归了似的,猝不及防地把那凶器砸老远,跌跌撞撞地撒丫子往外跑。
工头不知是死是活,正好没了看守矿井口的人,刘季文把甬道口那辆运煤筐里的煤全掏出来,把邵一乾藏进去,镇定地打开开关把两人都驮了上去。
说来多巧,那天天气太热,办公区的空调全开,用电量猛然大增,发电机供不上,于是丧心病狂的大佬们把地面运煤的轨道自动装置给闭了,来回运煤都靠工人手动推筐,所以刘季文一路有惊无险地顺利把那一整筐煤都运到了卡车跟前。
刘季文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差跪下来给老天爷磕个头了。他把邵一乾连同煤炭一起往车兜里一翻,然后自己也跳了进去,俩人窝在一起一直等到卡车被装满,最后……几乎算是九死一生地脱离了这个鬼地方。
卡车走了一阵,到一处车流量稀少的收费站的时候,刘季文才抱着邵一乾从车厢里翻出来,倒在路边的高草地里。
邵一乾全身都没多少感觉,他神经质地摸摸自己胳膊腿,感觉都挺全的,晕晕乎乎地说:“你那狗屁资料收集全了吗?”
刘季文就笑了:“我可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