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遥望着空无一人的海滩欲言又止,最终孤零零一个人坐回船板,随着海波荡漾摇摇晃晃,仿佛一座丑陋且根基不稳的雕像。
“吱呀——”
轻功运用到最大的金狐狸一路未停,风驰电掣一般遇山跳山遇墙翻墙,无视所有看到他的人惊讶的目光径直回到裹素腰院内。
他有一段日子未回,裹素腰又非人人能进之地,是而多多少少呈现清冷之像。
头顶的夜明珠在暗沉的室内散发着温润的光晕,能工巧匠精心设计的星辰银河即使在白日依旧夺人眼球。
金狐狸面沉如水,在熠熠生辉的夜明珠下走上二楼。
与精雕细琢金银堆砌的一楼不同,小楼的二层堪称空旷。
因为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低矮的箱子,与一张足够五个人睡在上面的大床。
——这张床不是他要求的,却仍被做的这样大,就好像制作的人十分清楚这会主要用来做什么一样。
金狐狸对箱子视而不见,他一撩衣摆跪在床前,苍白且骨节分明的五指一点点顺着木材的纹理摩挲进去。
一丝异状都不肯放过,他细细寻找着。
数十息后,宫时终于找到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那是一个落了不少灰尘但精致且触感细腻的白瓷瓶,带着红色的塞子。
“……”
金狐狸将小瓷瓶握在手中凝视半晌,而后沉默着起身。
——他揭下面具,上挑的眼角中七分满意,三分怅然。
宫九得到宫时回岛的消息,并找到后者时,金狐狸正站在沙滩上,手中拿着一只新折的枝条写写画画。
可他选的地方很不好。
因为他就站在一涨一落的海水中——海水落下,他画一笔,海水涨起,沙子上的痕迹随之尽数消失——所以什么都没留下,反而打**金狐狸华贵的衣摆。
“嗯?哥你来啦?”
金狐狸在宫九走到身前踩住他手中枝条后方才发现后者存在,他笑嘻嘻的指着空无一物的沙滩道:“这凤凰小爷画的如何?”
“不错。”
宫九缓缓道。
“没想到哥你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白净的牙齿在浅色唇瓣上咬出淡淡的印子,金狐狸眸光流转间媚意天成。
他哧哧笑道:“那你告诉小爷,小爷我的凤凰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为何离开皇宫。”
曾经的太平王世子如今的太平王没有回答对方,他脚尖一碾,可怜的枝条自下而上存存碎裂——若非金狐狸立时松手,那霸道的内力定会将他击伤。
“小爷在皇位上坐烦了,自然要走。”
宫时上前两步自然而然轻车熟路的抬臂揽住宫九脖颈,笑容里充满委屈,可怜兮兮道:“不如小爷退位,把这龙椅让给哥你来坐,这样小爷我就可以当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哥你说如何?”
“不如何。”
宫九任由前者挂在身上:“立刻回宫。”
“小爷不。”
金狐狸哼哼唧唧粘粘糊糊:“哥~就让小爷在岛上陪你一段时日嘛~”
“回宫。”
“不要嘛。”
宫九脸色一点点变的让人心惊胆战起来:“回宫。”
“……”
金狐狸缓缓松开宫九脖颈,后退几步垂眸看着脚尖不语,无声反抗着。
——宫时反抗宫九,这从未发生过。
也正因为从未发生过,宫九才会格外觉得被忤逆。
太平王似笑非笑道:“你当真不回去?”
“……小爷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何况那也不该是小爷的东西,哥你应该比小爷我更清楚。“
金狐狸盯着鞋尖,仿佛那上面忽然长出了世界上最好看的花,所以他百看不厌目不转睛:“师父发现小爷离开后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对外宣称皇帝暴病……当今圣上皇位来历不正,出身存疑,并且性情暴虐。他登基之初就斩杀了所有忠于先帝的人……你当真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一直想杀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你对发生的一切都运筹帷幄,你武功高强到不可思议,甚至更早你开始培养时子旭……不就是因为你上一世败在陆小凤或者西门吹雪手里吗?”
宫九原本优雅贵气的气质瞬间改变。
他出手如风,快到金狐狸眼中甚至连残影都未留下,修长纤细的脖颈已被前者卡在手中,徐徐收紧。
“你如何知道的。”
宫九双眸眯起,言语冰冷的与西门吹雪有的一拼,但他此刻看起来更像地狱爬出的恶鬼,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说来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