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浓回身看了眼已关上许久的电梯门,像是确认着什么,只是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他才慢慢将视线收回来,转身离开。
——
江倚槐循着短信指路来到十六层,楼层甚高,靠窗望下去,路上来往的人与车,小得几乎不可见。
江倚槐静静看了会儿,手机振动,又有新的短信传来。
摸到约定的休息室时,江倚槐刚巧碰见吴教授往门外走。江倚槐招了招手,道声好,而后叫住他:“吴教授您这是去哪儿?”
吴教授那后镜片下的眼眯成缝儿,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辨认片刻,鉴文物似的,好不容易把江倚槐认出来了,才上前拍他的肩:“还能去哪儿,可不就去迎你嘛。你怎么戴着个帽子又戴口罩,今天天气又不冷,难为我琢磨这层怎么来了个‘不速之客’!”
随即吴教授又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脑门,笑着回答自己:“哦对对对,我老糊涂给忘了,小江是公众人物,怕认出来。”
被调侃一遭,江倚槐赶忙把东西都摘了:“不敢不敢,您在学校可比我出名多了。”
“现在的小年轻哟,一个个都这么牙尖嘴利的,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吴教授笑得更开心了,走回办公桌,朝一边的沙发伸了伸手,“进来坐,傻站着干什么。”
江倚槐言听计从地坐下,听到这话,顺势接茬:“走了一个?”
“刚走,也是挺俊的一个小伙子,不过你可能不认识,”吴教授眼神落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眼前一亮道,“诶,就茶几上那个照片,拍交流团的,小宋上午刚拿来。你搁这上面找找,保准能看见他。”
江倚槐拿起照片。粗略一看,照片上有二十来人,大多都是花了头发的老学者和遭逢秃头谢顶危机的中年人。这小年轻可太好找了。
但江倚槐在照片上寻人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期待感,说不上来,浮在心口。
吴教授把眼镜摘下来,取一块布仔仔细细地擦着,他对镜片哈完一口气,抬头问道:“找到了吗?我记得是站在第二排左边的——”
巧的是,江倚槐的视线刚好落到这里。
若有方才同班上课的学生在此,一定能一眼看出这是那节课的讲师。
江倚槐看着照片里嘴角噙笑、眉目温和的男人,面目与或近或远的记忆重合。
他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得近乎沉默。
吴教授露出骄傲的神情:“是不是一表人才?你肯定不认识,他也曾经是平大的学生,现在在他们院里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江倚槐心跳得很快,他当然说不出“我不仅认识,我还暗恋了他十年”这样的话,只能继续“嗯”下去。
吴教授兴致勃勃地跟他介绍:“那是我们学校文院的陆月浓陆老师,留洋回来的,今年新评上的副教授。斯斯文文的,口才也好,别看他年轻,学问做得一等一的好,不比一些老人差。”
江倚槐听完这番话,觉得夸出了花儿,脑海里便浮现出陆月浓戴着粉红色花型头套的古怪画面,嘴角忍不住带起一抹笑:“是好。”
吴教授讶异地看他一眼:“嗯?你也知道?”
“知道,”江倚槐点了点头,仍是盯着手中照片看,没多时补充道,“来的时候路过教学楼,凑巧碰见陆老师在讲课。”
“哦?这么一说,还挺有缘分,”吴教授没料到还有这么凑巧的事,登时一拍掌,脸上有几分懊恼,“你看这事,该凑巧不凑巧!陆老师刚打这儿回去,早知道就让他留一留,我给你们引荐一下,我瞧着你也挺感兴趣的。”
“就不用麻烦您了。”反正陆月浓也已经回去了,错过的也没办法补救,更何况现在是“学习时间”,并不适合私人八卦。江倚槐把照片理好,放回桌上原位,站起来说,“刚才也说这位陆老师会做学问,说不定他只对别的来劲,对我就不感兴趣了。”
吴教授没有发现江倚槐的异样,把擦好的眼镜架回眼前:“我算是看明白了,想着别人不高兴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不求上进!”
江倚槐从打岔中抽身,笑道:“没有,我是看见吴教授才开心,您想想看,四舍五入这不就是求上进的表现嘛。”
“油嘴滑舌,你这哪台剧本里学的强调,赶明儿也让我这糟老头子开开眼?”吴教授嘴上批他,却是笑得眼角眉梢见了皱痕,走上前拍了拍江倚槐的肩,开始说正经事儿,“小江,这两天把新的看完了?别等会开了眼,教你哭一哭!”
“都看过了!我保证!”江倚槐举着手作发誓状,“否则待会儿请您喝二两!”
但傍晚时,二人结束了学校里的事情,真坐到了饭店里,吴教授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喝酒,他笑得眼纹迭起,说等会回去要与老伴儿视频,瞧见他喝了酒定要惹她生气。
江倚槐没想到吴教授还是个妻管严,吴教授却摇摇头,说生气有害健康。
江倚槐订的是个包厢,两个人各自选了几个小菜,佐一道鱼汤,上了小半桌。饭饱汤足后,两个玻璃杯相对而摆,热气袅袅,一杯菊花,一杯枸杞,还怪养生的。
吴教授先是一头雾水地向江倚槐咨询了追星事宜,没想到说着说着有了意外发现——自家孙女是圈里一个后生演员的粉丝,这个新人正好签在江倚槐的经纪公司。
得来全不费工夫,江倚槐一个短信发给唐跞,吴教授成功为孙女收获了签名与祝福语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