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望着他眨了眨眼,微微抬手指了指桌上。
夜尘笑了笑,了然道,“是夜尘粗心了。”话毕,便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习惯性地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感觉茶水温温的入口刚刚好,这才转身回到床边递给她。
夜尘自己并未察觉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暧昧,倒是看见他这番举动的锦言眼睛里闪过惊诧之色,但转瞬即逝。
夜尘静站在床边,待她喝下茶,接过茶杯放回桌上便转身出了屋。
锦言靠在床边,侧头静静地望着已放回桌上的茶杯,嘴唇轻启,无声地念了一次,夜尘……
随着这无声的呢喃,思绪也渐渐飘远……
夜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传闻他聪慧灵透,多谋善断,更有惊世之才,而在这些光鲜之下的他有着一张白净平凡的面容,只因右眼角上的一块暗红色胎记,让他在每次戴上官帽后,面目看起来都有些狰狞,故又被称之南朝有史以来最丑的状元郎。再加上天生的性情漠然,在刚入朝堂不久就得罪了睿王凤临月。
刚过三十九岁的睿王凤临月不仅是当今小皇帝的叔伯,更是南朝有名的战将之一。然而二十年前,在凤临月的谋朝篡位之心刚刚暴露出来之时,就被派往了边关驻守,并若无宣诏,永不得回京。本是永生不得再入京之人,却在两年前被先皇凤临雨突然召回了朝,以辅助小皇帝为由将其留在京都,赐予府邸,封为睿王,并暗中收走他部分兵权,交予到已逝的南朝另一名战将容书翊的儿子容若珺手中。
只是二十年过去,凤临月不仅野心不减,手段也愈加地狠毒。更何况心胸极为狭隘的他,对凤临雨当年设计收走他兵权的事,面上虽然没多说什么,心中却一直记恨着。
去年春,凤临雨驾崩,十四岁的太子凤重鸣登基。
而这一年来,他名义上在辅助小皇帝治理国事,实则已暗自开始在朝中拉党结派,他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后夜尘中了状元郎,他看中夜尘的才能欲拉拢他,便在府中两次设宴,邀请夜尘前来赴宴,结果都被果断拒绝。于是一恼之下,便以江湖邪教绝一宫近年滥杀无辜,暗中屯兵欲谋反为由,上书请奏派新科状元郎带兵前去剿灭。这话一出,朝堂当即一片哗然,有人为状元郎不平的时候,自然也有人在幸灾乐祸。听说小皇帝更是大斥不可理喻,一个文官如何上战场?这与送死有何区别?随即扔了凤临月的奏折,当场驳回了他的提议。
凤临月岂会如此罢休,在他正想好生讥讽一番夜尘时,却被夜尘的臣愿去三个字给硬逼了回去。
朝堂之事让小皇帝与凤临月的关系再度恶化,而新科状元郎即将带兵剿灭绝一宫的事,不消半日就传遍了京都。朝廷也已贴出皇榜,广招江湖正义之士,三月后一道前往琅莲山歼灭邪教,还南朝太平。
还南朝太平?
思及此,锦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随意地扯了扯袖口,这太平,还不知道是谁的太平呢。
只不过今日会遇到夜尘,是锦言万万没有料想到的。在庆幸被救之余,心里更多的是惊愕,至于惊愕什么,约莫这一时半会也琢磨不出来,锦言便压下心中这份奇异的感觉,缓缓从腰间取出一个羊脂小玉瓶,指腹轻摩了一会瓶身,从中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却未立即服下而是静静凝视着。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纵然如今苏醒过来了,也不过是在勉力强撑,好在一切都在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内。
药丸被捏在白皙的手指间,愈加映衬的它晶莹透亮。锦言微微蹙起秀丽的眉梢,就这样静看许久,才抬手将药丸放在唇边轻咬下半粒吞下,剩余的一半又放回了羊脂瓶中。
柔柔的月光从窗外泻进来,洒在地上散发着淡淡的清冷之色。锦言缓缓合上眼帘靠在床边,屋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
屋外渐渐传来说话声,但锦言依旧一副闻若未闻的样子,直到夜尘来到床边唤道,这才虚弱地睁开眼望着他。
夜尘一怔,下意识地问道,“锦言姑娘,你还好吧?”
锦言冲他摇了摇头,唇边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地浅笑,看得夜尘心下一跳,轻哦声连忙转身对着夜白道,“阿白,把粥端过来。”
夜白领命,端着木盘也来到床边,待他看到锦言浅笑盈盈的模样后,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别过视线说道,“主,我去门口守着。”
夜尘一边端过粥递到锦言手中,一边柔声道,“阿白,明日还需赶路,你若是累了,便先回屋歇着。”
“我不累。”夜白神情严肃道,主在那他便在那,主若留在这里,他便就得守在这里。
夜尘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他明白夜白的意思。只不过,他的确是要留这里,因为有些事他觉得还是搞清楚些比较妥。
夜白在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门,于是屋内就又剩下了他们二人。锦言吃东西的样子极为文雅,夜尘倒也不急,漫不经心地走到桌前,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了二字,锦言。
二人对峙
喝了些粥进肚后,锦言觉得身体也稍稍有了些力气,便起身下了床,朝着桌边缓缓踱去。
然而身子终还虚弱,脚步不免有些虚浮,但若只是打消眼下夜尘的疑惑,应是问题不大,锦言默默地想着。
来到桌前,将碗轻放一旁,眼角的余光在瞥见那张写了锦言二字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