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姚兮依两个月後又将临盆来看,将来的储君圣上心里似有打算。如果梓卿的儿子皆来自於曦妃,他们将来很可能是淑妃儿子的有力联盟,那麽或许就会动摇国之根本。
太後想用众多子女来分散梓卿对插菊的锺爱,但在国家朝政大局面前,她毫不迟疑会选择国脉。
“母後都儿孙绕膝了,怎麽会不老?是母後没有想周全,多亏了远儿提醒。”太後慈爱地看著次子。想到先皇在世的时候,长子城府内养,小儿子逍遥不拘一格,先皇与自己多顺著他心意纵容他的任性,只有次子凡事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似乎生活的全部就是为了皇朝兢兢业业而从来没有听他提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远儿,这些年你辛苦了,卿儿还跑出去躲了几年清闲,只有你……”太後心疼常年如一日勤勤恳恳为江山社稷操劳的儿子。
“母後,儿臣能为皇兄这样的明主信任反倒是儿臣的幸运,儿臣不辛苦。”
太後无限欣慰,毕竟皇家的兄弟同心是少之又少的。恰贴身女侍送上糕点。
“这不都是远儿的口味,这丫头就是懂哀家的心思。”
“王弟身边也有几个丫头一直伺候得很贴心,儿臣看也是懂事的。”
“你这孩子,”太後笑道:“和母後说话也这麽拐弯,不过这也是个好提议,卿儿是还没有个房内伺候的呢。”
梓卿要收侍婢整个府里气氛都不一样。淑妃最早通知妹妹曦妃早做准备,争取是自己的婢女中选;郡主的梅兰竹菊也不落後,她们做为正妃的陪嫁丫头本来就是要被王爷收房的,郡主落得凄凉下场,她们更觉郡主应该希望她们跟了王爷。不过她们想错了,郡主都上不了王爷的床,怎麽会给丈夫的床送别人呢?
玉平玉安听了海棠的耳提面命,也暗自心喜。因为海棠暗示得很明确,敬王在太後面前都称赞她们的。
午三从自己丈夫安一说起王爷要收侍婢开始皱了小脸,他对插菊有再生父母般的感谢。成亲以来,安一就像午三的天一样让他信赖依靠,而这些想都不敢想,偶然还觉得自己在美梦中的生活都是娘娘的恩德。
安一喜欢看小妻子皱眉的样子,却又舍不得他真发愁,习惯性地抱起他去看星空:“杉儿(三的同音,安一为午三起的名字),娘娘早在王爷收房之前就知道王爷要收侍婢了。这般慧黠的娘娘,杉儿何须为娘娘多虑?杉儿如常拜见娘娘就好。”
午三探望娘娘,果然不见娘娘异色,还很有兴致地拉了午三在揽江楼闻琴煮泉。说到揽江楼,不过是千园内镜湖上的一座小亭子。瑞王府承建即引了地下泉开挖出人工湖泊,整个王府以千园为中轴,园内又镜湖为中,沿湖心线上互相穿插著金碧辉煌的亭榭楼阁、奇巧别致的宝塔古桥。
插菊曾经对梓卿评价过湖景:“虽为人工,不见做印,宛若天成。”满园山水,葱郁参差,仿佛置身山水版画。梓卿见他喜欢这景致,便由他为各个轩舫命名。插菊倒也不推脱,只是梓卿後来见到各个名匾的时候表情复杂。
镜湖、一笑亭、金戈桥、眺江楼……独钓关,他在方寸天地间勾勒自己的向往。也就是此後,梓卿将书房全方位地向插菊敞开了大门,他甚至没有多一句叮嘱。
插菊极少在白天弹琴,所谓闻琴是府内乐工於湖岸的演奏,煮泉是有兴趣与午三共同亲自动手的。插菊早前在欢馆中学艺也有茶道教授,和修习房中之术一般都是技艺,无所谓自己的意愿。
如今有御品贡茶,他难得也会实践昔日所学,全做一个娱乐。虽然午三不肯忘礼数,一直视他为娘娘主子,他却不将午三视为奴才。午三毕竟与插菊年龄相近,又自小被做色奴圈养,本性极其纯真。偶然也被感染得忘记尊卑平起平坐,同食同饮。
二人先煎泉水於茶铫,泉至火候恰好之际,再煎茶,用一种竹制的茶筅反复击打,使之产生泡沫。
“娘娘,这又是什麽好茶?”
“宫中说是玉蕊,因色腻好似玉脂,入口滑若丝蕊而得名,我就准备著你来了再开。”
午三在圈养的过程中对茶道有所涉猎,非重点教学然而他是一个认真的好学生,故也算略有研究。随著他将茶铫中的水品逐次注入茶品,汤色鹅黄渐显,清澈明亮,叶底徐徐开张,叶白如玉。
“形如凤羽,色若霜玉。”午三凝神观茶,只觉这是王爷在以茶喻娘娘,果然夫君所言不假,王爷是心系娘娘的。午三高兴忍不住先饮,闭目回味。
插菊见他那般真性情,鲜爽茶气又馥郁萦绕,心下开怀:“是不是甘香得把舌头都吃了,仔细安一心疼,等你走时让珊甜带些回去。”
“奴婢不敢。”午三有点惶恐。
“再好不过入口,你既懂它就没有什麽不敢,总好过牛嚼牡丹。”
二修听了嘿嘿讪笑,插话:“夫人别推拒了,引得娘娘笑话我们。”
原来插菊曾经自己煮茶也叫了他们品尝,大体就是落个饮牛的下场,所以午三至少也算与插菊有相同嗜好,让他园中岁月也有个说话的人。
安一娶午三为妻後,午三才走出的西院。那里已是繁花锦簇,庭院深深,然娘娘的千园更是琼宫仙阙,气象非凡,一楼一亭一院、步步景色都在变换。镜湖两侧郁郁葱葱层层叠翠,浅岸垂柳丝绦嫋嫋,斗拱飞檐碧波倒影,微风拂面,琴声悠悠,惬意满胸。
忽然卵石小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