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年过半百,精神矍铄,不怒自威,正是宵岚国的皇帝。
对面和他说话这人则是韩木春,他这一行人未驭飞兽,反而将自己的车马刻意伪装成普通的商贩,半夜三更和一国皇帝约在野外,显然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两人之前已通过书信,这次见面选的隐蔽,在场只有两人,是极其的小心谨慎。
“……进入风连的皇宫,届时结界一破,则需借助你们青州铁骑的力量……”
韩木春微扬眉毛,手一抬,寒光闪过,之前他逗弄的那只白鸟哀鸣一声,被扎穿胸脯而死,掉落在水池中,殷红的血迹荡开,游动的鲤鱼一改闲态,露出长着尖牙的鱼嘴,疯狂地撕咬起那只鸟来。
宵岚的皇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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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流袭来,李归祁打了个喷嚏,连忙裹紧了被子,门窗被强风吹开,瞬间结上的冰又瞬间碎裂,发出噼啪之声。
冰寒中蕴含着充沛的灵力,清甫之前所设的结界被冲开,屋外的声音登时涌入,李归祁敏锐的发觉一些异常。
李牧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前边,李归祁却没看他,侧耳细听着屋外的声音。
清甫似乎有些遗憾:“看来韩木春没有拖住你。”
李牧淡淡的:“你们果然联手了。”
清甫突然弯起嘴角,她的容貌虽然并不是倾国倾城之色,倒似寻常人家的女儿,但正因如此,笑起来的时候才显得十分亲切:“夫君,我们把这折辱你的皇帝做成人彘如何?天下再没有人能约束你,到时你做皇帝,我做你的皇后,你我共享这盛世。”
“我怎么没想到?“李牧配合地一拍手,眼里却都是嘲讽之色,扫了她一眼,回身对李归祁说:“要把你做成人彘了。”
李归祁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小皇叔……”
清甫看出来李牧的意思了,她皱了皱眉,脸色冷了下来:“可惜了,不过没关系。” 她一指屋外:“皇宫已经被韩木春的人包围了,你再看看天上。”
李归祁顺着她的手指看出去,外边天空突然浮现一张透明的巨网,随着风微微抖动。
“灵丝蛛。”李归祁终于知道他听到的奇怪声音是什么了,正是这些透明的灵物织网的声音。
清甫得意地笑了:“你进来就别想出去了,这是瓮中捉鳖。”
李牧突然叹了口气:“你们的确想的很周到,不过还是差了一点。”
清甫眉头一皱:“什么?”
李牧笑了笑,周身无风自动,从他脚下开始寝宫的地面突然结成冰,快速地向蔓延开去:“你们小瞧我了。”
空中响起尖锐的啸声,风鸩的叫声和千百只灵丝蛛的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而恐怖的气流。
清甫后退几步,警惕地避开了冰面:“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看错你了,既然你愿意做个奴隶便做吧。”
话音刚落,她刚刚站着的地方突然刺出几道冰柱,若是她还站在这里,此时就要被钉死在原地了。
李牧森冷道:“我最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
房顶突然被掀开,一只雪白的巨鸟展开双翼,挡住外边的箭雨,李牧一把拉过李归祁,一边拉住风鸩,直冲云霄。
李归祁紧紧闭着眼睛,捂着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迎面仿佛被人打了一拳,痛得他浑身发软,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这不可能!”清甫拨开乱石碎瓦,看着冲破笼罩在皇宫上方结界的风鸩,一脸不可思议。
灵丝蛛是十分强大而稀少的灵物,一只便足以结出困住三个修仙高手的灵阵,这次用在李牧身上的大手笔世所罕见,即便风鸩再强大,李牧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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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祁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清醒了点,眯眼向身后看去,只见后方一片追兵,青州的炎铁马背生双翼,体型高壮,通体赤红,直若万千流星,四蹄踏云,滚滚而来。
李归祁回过头来,感觉李牧圈住他的的手很冰凉,他愣了愣,抬头一看,正好瞧见李牧的嘴角流出一道血来。
李归祁心脏猛地一跳,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攥紧了李牧的衣服。
风鸩突然朝着江边落下来,李牧推了李归祁一把:“你走吧,沿江而下三里还有我的部下,能逃多远逃多远,风连气数已尽。”
李归祁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依然俊美而冷酷,却因受伤而少见的虚弱,印象中这样的李牧他只见过一次。
李归祁心脏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既然如此,小皇叔跟我一起走吧。”
李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累了。”
“这个国家,还有你,都让我厌倦了。”
“我还强撑着做什么呢,多可笑,你明明随时可以杀了我的。”
李归祁突然一阵心慌,这感觉竟比被敌人从皇宫里追杀出来还可怕:“不是,小皇叔,还没结束,我们还可以……”
李牧打断他的话:“从你在我身上烙下奴印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回不去了。”
李归祁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李牧个性刚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认输,而这显然是已经放弃的样子。
李牧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李归祁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抱住他,立刻发觉李牧体内灵力紊乱,脉象微弱,他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不要,小皇叔,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