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晃得厉害,思安心里一紧忙道:“还不快扶着公主。”众人看得都是心惊胆战的,如被思安一语从梦中唤醒,都赶上去扶住温茹,温茹也仿佛从震惊中醒过些神,拍着胸口喘气。
得知兄长将某个人娇藏于寝殿时,温茹的心里是多少有些微妙的,但当她看到这个人是谁以后,那微妙好像更上了一层。
那会儿思安经冬刚病了一场,面容憔悴,因不想他在东都那场争夺中抑郁难过,温行早早把他送来汴梁,怎耐他在汴梁水土不服,加之之前损伤,来来回回的病了好长时间。
连娇小的宫女都换上春衫的日子,他依然缩在斗篷里,苍白无力,无限春光里只影独瘦,也只是显得更凄惨而已。
福宁殿里,温茹的目光在思安身上,神色变幻复杂,两人相对坐了半响,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圣、圣人……”
思安道:“你若不嫌弃叫我思安吧,现在没有什么圣人了。”
他身体虚弱,方才也是被人扶进来的,说话有气无力,笑容却真诚,一下又让温茹想起赐婚那日。也是这般笑容,他端于龙座而温行立在阶下,气势上却完完全全被温行压过去,明明是赐婚面圣,温茹紧张一旁的温行还比龙座上的人多些,迫于温行不时扫过头顶的目光,她想看也不敢抬头多看,最后只见到一抹浅浅的笑容。
“我真的,真的没想到,那时我以为你已经……”驾崩了,面对活生生的人这样说似乎不大尊敬,况且温茹心里也不希望对方就这样殒命。
“我也没想到呢。”思安垂下睫羽,阳光倾漏了几缕在那上面,金色随着微颤而流动。
他还是这样显而易见的脆弱,温茹因震惊模糊的神志渐渐被唤醒,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殿中再没有其他人了,外面传言的男宠岂不就是思安,可他曾经是九五之尊,怎么会变成外人传言中的男宠。
温茹的脸色再次复杂变换,她怎么会不知自己大哥有什么癖好,府中从前不还养了好些哥儿么,如果阿兄看上了思安,以他的性子和行事作风,恐怕根本不会顾忌思安当时的身份,联想到后来疑点重重的死讯,出于某些先入为主的念头,温茹在脑海里勾画出了不怎么好的前因后果。
恰好思安抬头露出一截颈侧,领子下半掩半现一道暧/昧的印子,施加者似乎动作粗鲁,白生生的皮肤上鲜红近黑,有些触目惊心。
温茹道:“是不是我阿兄强迫你……”
思安听得一愣,目光有些呆呆地,看在温茹眼里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去找他说去。”她见风长火的性子,说着又霍地站起来。
温茹身子摇摇摆摆,看得思安心惊肉跳,听出她是想岔了什么,思安忙道:“不是的,没有谁强迫我,是我想同他一起。你、你身子重当心些。”
未免误会,思安删繁就简隐晦掉不好宣之于口一些秘辛,将事情始末说与温茹。
温茹听罢很是唏嘘,又有些不可置信,最后叹道:“原来是这样,我原还以为我阿兄他、哎他这人,你可别把今天的事告诉他。”错怪了自己兄长,温茹心虚,目光又不由自主往思安颈侧飘,思安察觉到脸色一红,不自然地提了提领子。
方才还觉得病弱苍白的脸色,一下竟鲜活了几分。
为了将功补过,温茹想起替温行描补,道:“我阿兄一定是真心实意待你的,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他对人这么好,他这人虽然嘴上不说,但要是对一个人好一定会不掺假意替那人周全。”
思安微微低下头,心想其实也不算嘴上不说,哄起人来可不是一套套的。
温茹又接着道:“之前散了王府后院,必定是他想将来与你好好过日子。”
“什么?”思安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温茹奇怪道:“他没和你说过么?”将温行遣散后院种种与思安说了一遍。如此大费周章,为何还不告诉思安,温茹想,或许还是因为思安的性子,怕他因此愧疚。
温茹道:“你不要怪阿兄也不要自责,我知道虽然极尽补偿,对那些人或许还是有些不公的。但是若非阿兄庇护,他们又哪能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保命安身,至今阿兄也并未亏待。至于晴娘她们,终究是孩子的母亲,除阿兄外她们没有别的倚靠。”到底是亲兄妹,温茹又不免为自己兄长说起话来。
思安是有些生愧,却并无怨怪谁。
那时他只是知道后宫有温行的嫔妃入住,不知其中还另有波折。
人生在世一份只有彼此倾尽相待的感情多么难得,能唯有彼此当然完满。前尘已定,他和温行之间,即使尽力所为,也不可能完全抹去过去的人和事,思安相信自己爱上的不是一个绝情绝义的人,同作为男子,或许在其后半生中相持相伴同担其责,强于纠结过往。至于他们是否真的拥有一份唯一而终的感情,不妨待到人生尽头再去评判。
以温行为人,只会比他更不拘泥于从前吧,既没有告诉他,那便也不是为了通过这样向他证明什么,或许真动恻隐给他人一个选择,或许只为了他们俩。
思安愣神良久,似慨然又似悱恻,温茹有点担心,道:“我是不是不该同你说这些,我说错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啊,我阿兄他对你真的是一片好意,绝无作假。”温行不说果真有其原因,温茹没想到思安会是这样的表情。
思安摇摇头,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