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乱的书堆里爬出了一个人,正是顾彦昔,显然他是被刚才的场面给淹没了。
“发生什么事了,鸿堂?”湘澪问。
虞鸿堂没有回答,而是又朝还没站稳的顾彦昔放出一道紫电,幸好又被湛濡的扇子挡住了,顾彦昔倒是又跌在了地上。
“唉,两把千年古扇,收藏价值不菲呐。”湛濡摇头叹息道,“上面还有我的‘真迹’啊。”
她突然后悔自己年幼无知时,用玄冰刃划坏了虞鸿堂的亲笔字画,这算是对她的报复吧。
那个时候,我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说自己只会动刀使剑?她脱线般地站在那,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剩下的事,等过了今晚再说。”苍辰扫视了一圈这满屋子残局,说。
虞鸿堂却转过身,还要对顾彦昔动手。
“今晚再说。”苍辰又重复了一遍,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已然开始对这个怨念的宿主抱有敌意了。
紫烟从虞鸿堂的掌中消失了,他醒悟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转身离开时,他用余光扫过湛濡和秋原川,也没有解释什么。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仓库,通过时空扭曲之门去了各自想去的地方,结果是,大家都回到了门外的书店。
“走吧,原川。”苍辰见他还站在那片书卷的废墟里,便朝他走了过去,“怎么了?”
秋原川拿着一本书,看不出他是在出神还是在端详,苍辰从封面看到了书的名字和作者。
《》,作者竟然是……秋楚语。
“原川……”他下意识地轻唤他的名字。
“嗯?”秋原川应道,他把书翻到了有插画的那一页,说,“这就是姑姑遇见的人。”
苍辰没有过于关注这幅插画,上面的人他也遇见过。他站在秋原川面前,撩起了他的半边额发,注视着他的左眼:“又染上了啊。”
秋原川的眼睛无论染上了什么,都能保持这种空灵,仿佛下一刻眼睛里就会落下红雨。
苍辰抱住了他,然后,向前倒去。
在两人一起倒向地面的同时,四周忽然变得一片明亮,给他们带来了一阵眩晕。他们不觉间顺着时空的轨迹来到了室外,头顶是一片天高云淡,他们倒在了红色海棠的汪洋里。
清浅的绯色,像一滴滴血泪连在了一起。
秋原川闭着眼也知道,这是苍辰一心想来的地方,所以两人才会在无意中坠入这里。他睁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
苍辰望着他瞳孔中的映像,看到一片不知被哪一阵风吹来的海棠花瓣,在空中飘旋,渐渐离开了他的瞳孔,正好落在他的发丝旁边。
他用手指划过他的眼镜框,把它摘了下来,却见他闭上了眼。原来是他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像触摸那些红色的海棠花一样,触摸着这种伤痕的颜色。然后,他便不由自己地吻着他身上那种伤痕的颜色了。
秋原川闭着眼,脸上露出了恍若沉浮于无间与极乐的神情。
真正让你害怕的,是你的业啊。苍辰不觉又皱起了眉头。
“苍辰。”秋原川忽然睁开了眼,恢复了平时的无悲无喜,说,“画里的人就是花信少艾。”
苍辰停下了动作,说:“顾彦昔其实是为了找这本书才来的吗?那你说的花信少艾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她很善于,不,应该是以控制人的记忆为乐。”
他又想起上次被那人截取了部分记忆,心里很不自在,说不清是因为那人的灵力带来的压迫感让他差一点就会窒息,还是些别的什么事情。
“你把她忘了。”
“说明白点啊,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呃……”说完,苍辰被自己的话触动了思绪,他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俄顷,他问道,“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吗,因为那件事?”
“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完整的记忆,不用担心,她会补上断片的。”
苍辰瞥了一眼那本《》,问:“是在今晚吗?”
“嗯,这是她的职责之一。”
两人又说起了只有对方才能领会精神的只言片语。
漆黑幽深的走廊里,偶尔有磷火的星点浮游。
葛楚在掌心燃起一团蓝焰,和秋暮雨一同走进去。穿过一趟走廊,秋暮雨突然停住脚步,拽住了葛楚。两人没有转过拐角,葛楚也觉察到了什么,用手掌握住火光。
这时,一阵惊惶至极的惨叫和血肉迸溅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之后又是一阵静谧。
秋暮雨回头,看见葛楚睁大了一双忧惧的眼睛,两人都尽量屏住呼吸,她们心知肚明,这次遇到的恶灵不能用挡子来形容,因为挡子是不敢轻易害人的。两人等了一会儿,感觉到那个异类的气息已经飘远了,才走了下去。
途中,她们经过了一个房间,房门是半敞着的。秋暮雨走了过去,却见火光还停留在原地。
“葛楚?”她转身问道,只见葛楚望着那个房间,怔在那。
她知道那个房间里有什么,所以才若无其事地路过,原本是不想让葛楚看到的。
“别看了,走吧。”她说。
葛楚回过头,跟了上来。
两人继续寻找燕乙和暮成雪的下落,期间也听到了不少像刚才那样的声音。血浆中残损的尸骸的画面反复出现在葛楚的脑海里,起初她还觉得难以忍受,心里阵阵发憷,甚至想昏厥了事,可后来她愈发地平静,因为,这一条路不就是她当年成为守望者时所走过的路吗?
“鴥彼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