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平日里吃喝嫖赌的混混山贼们现下全都聚集到了寨主那间大屋子里。压寨夫人领着几个年老色衰的婆子,攒着笑脸忙上忙下,从厨房端出这些底层山贼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吃到的吃食。不过,在邬琅眼里,还不如王府下人们吃的东西。
那个刚刚还将寨主打得鼻青脸肿叫苦连天的黑甲青年,现在却和寨主同席而坐,言笑晏晏,称兄道弟。真是惊掉一干人眼珠。
李野自打当上这黄龙寨寨主后,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前威风八面,人后妻妾成群,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不料今日莫名碰上这杀神,被打得毫无颜面不说,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可是不供着不成啊,要是这位大爷一不高兴,拆了这黄龙寨事小,几刀要了他们小命那就事大了!
李野忙给邬琅倒酒,一扯笑便脸疼,不过那也得忍着,不能让贵客感觉到怠慢了。
“五爷啊,您说您要往渔阳镇走?”
邬琅夹了口菜吃,酒没怎么动,瞥一眼李野,道:“怎么了。”
“那地方兵荒马乱的,五爷您去那干嘛?”
“找人。”
“找人?哎呦这可不是我李野吹嘘。”李野一拍大腿,凑近邬琅说:“那渔阳虽然是个镇,但也是大镇了。您要是没个地址没个姓名,只怕也是大海捞针呐。”
邬琅不想说他是去找杨记川比武的,便说:“名字倒还记得,只是不知具体位置。怎么,看你的模样,你有办法。”
李野颇有些得意,舔着脸说:“您要办事,我李野肯定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来帮衬着不是?”
“哦,有什么高招,说来听听。”
“我有个兄弟,在渔阳那边也是个做大买卖的,您去找他,就说是我让您去的,他保准帮您这个忙。”
“你那兄弟不会也是个山贼头头吧。”
“哎嘿嘿……”
邬琅哼一声,道:“如此说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诳我去那,然后叫你兄弟为你报仇。”
李野登时从椅子上滚下地,大声表忠心:“五爷,我李野绝对不是那种人。既然叫了您一声爷,就绝对不会干那种背后捅别人刀子的事!”
“哦。”邬琅很冷淡地回一声。李野心肝胆颤,抱住邬琅大腿就要开始哭。眼见那鼻涕要滴在自己腿甲上,邬琅嫌恶地一脚踹开李野:“滚开,再碰老子的盔甲一下,立马让你见阎王去!”
“是是是,小的不敢了。只是,五爷,您千万信我。”
“你这么信誓旦旦,有何物什让我当做凭证?不然你那兄弟嘴上说句不认识我,把门一关,我找谁说理去。”
李野内心泪流满面,您老人家打上黄龙寨的时候怎么不讲讲理啊?
但是他急忙差夫人从他卧房拿了一件檀木盒子过来,揭开盒子,丝绒布面上躺着一枚碧色玉珏。
“当年我偶然救了那大兄弟一回,他用此玉珏当做信物,说来日可凭此物去渔阳找他,他必报这个恩情。”
邬琅狐疑,“真的?”他捏了那玉珏在手中端详一阵,放回去。玉是好玉,这种穷寨子不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李野所言,未必是谎话。
李野一个劲点头:“真的真的。”
邬琅一颔首,一直默默待在边上的常山便伸手将那檀木盒子收进袖中。
“那,五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要是不急……”
“哦,我是不怎么急,所以在你这里歇一天,你没什么意见吧。”
李野笑脸一僵,摇头:“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春香,还不赶紧去收拾屋子!把寨子最好的被褥拿出来给五爷用。”
邬琅眯眼一笑,拔起插在身侧的陌刀,挽了个刀花,锵一声收回背鞘中。李野身子一抖,又是满副笑脸地给邬琅夹菜斟酒。
初春寒冷,黄龙寨则尤甚,天蒙蒙黑后,山贼们便麻溜地回自己屋内洗洗睡觉。
唯有邬琅,坐在屋檐上,仿佛吹刮而来的料峭寒风不过是温柔拂面。他盘膝而坐,陌刀横在双膝上,沟壑纵横的黑色方盾则置在身侧。握着布巾的手一下一下在陌刀刀刃上擦拭。
“少爷,热水烧好了,您下来洗漱吧。”常山在底下喊。
邬琅从屋檐上跳下,顺手将刀盾背回身后,点点头跟着常山进屋。
夜里,听见窸窣声响,邬琅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复又闭上。
邬琅还是很守信用的,说歇一日,便没有多待。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后便要离开。找到李野,问明他那兄弟的名字和地址。本想要他点银子,结果李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黄龙寨也穷得叮当响,真心拿不出一点积蓄来了。
邬琅手一抱胸,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沿路挖草根?”
李野赶忙说:“五爷,我给您画个路线,您沿着这条路走,附近可多寨子了。”说完马不停蹄给邬琅画地图,塞了他一大袋粮食,终于让邬琅满意。
李野站在自家寨子大门前,一抓头发掉一把,感叹,可算把这杀神给送走了。
邬琅和常山骑马上路,沿着李野给的地图走,果然碰到了不少做打家劫舍勾当的山寨。
感情这种行当在古代还是区域连锁的?
只是,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穷!不是专门打劫的吗,有没有点职业素养?
“哎,早知道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就多顺点银子了。”
邬琅寂寞地啃着又硬又冷的馒头,一口溪水下肚,像是吞了一食管的冰。
“常山,我告诉你,钱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