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师父……前任住持离世前曾带着一个长盒去了山下林府,回来后叮嘱贫僧若是有缘人上门便如实相告。想来,有缘人便是两位了。”
“多谢大师。”江眠道谢,随即问道,“大师可否告知我们林府的情况?”
“林家乃是这附近方圆百里有名的商户,林家老爷乐善好施,夫人时常来这里烧香拜佛,前任住持在世时经常受邀给林家老太太讲经文。”年轻住持和善道,“如果两位要去拜访林府,贫僧愿写一封信请林老爷。”
“有劳了。”
两人告辞之后直奔山下林府,拿出了山上住持的信,林府老爷便热情地请他们进来了。
得知来意,林老爷略一思忖,便嘱咐下人从书房中取出一长条木盒,打开来里头放着一个画轴。韩子略缓缓展开画卷,里面不过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画,从纸质墨迹来看很有些年头了。
林老爷捋了捋胡子,好奇道:“大师寄放在我这里也有几年了,只是恕我冒昧,这画除了年头有些久之外实在看不出什么别的。”
“或许这画在林老爷看来确实平平,不过这却是韩家从前某位先祖客死异乡后留下的唯一东西,本家的老人商量了一番还是派我这小辈来寻找这幅画了。”韩子略敛眉低声回答。
林老爷听罢感慨不断:“真是有心了。”
江眠听着这人满口胡说八道,信口就胡来了一个故事,又见他趁着林老家没注意给了自己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得内心复杂。
真是个骗子。
☆、第八章 惊鸿(下)
东西到手后,林老爷与韩子略相谈甚欢,似乎十分中意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青年,于是请两人留宿一晚。
白天的时候江眠忍住不问,直到晚上夜深人静,他看韩子略重新打开画卷,问道:“这画有何玄妙?”
韩子略将画卷平铺在桌子上,撕下装裱在卷轴里头的宣纸,在江眠讶然的眼神中用锋利的小刀割破手指。
嘀嗒!
被挤出来的鲜红血珠滴在空白的卷轴上,隐没不见。
韩子略皱眉,稍稍用力,想从伤口处挤出更多血液滴在上面,却被江眠阻止。
“若是用血,用我的也可以吧。”
他看出若只是一滴两滴估计不够,忍不住出声想要帮忙。
江眠凝眉,专注地看向韩子略:“用鲜血浇灌出来的宝物,太过不详了。”他面色沉静,仿佛在说着一件再不过正常的结论,若不是韩子略自认为足够了解他,恐怕也看不出这向来公正评判的青年捕快眼底暗藏的私心。
韩子略柔声按住他的手:“你这般心疼我,真是让我宽慰。”
“并未……”
江眠有些恼怒地回答,话刚出口,韩子略便道:“只是这血,非韩家之人不可。”
江眠一怔,叹了一口气将手收回。
还真是深得圣恩的韩家……
他心底不由浮出几分郁气,知道了一些□□的他还是将曾经的韩家放在一个很高的地位,对于从小家破人亡,从惬意的天之骄子变成如今心机深沉的韩子略,这十年的变迁大到让一向耿直的捕快不禁产生了对皇家的微词。
然而他实在是无法对当今那位圣明仁和的天子心生谋逆之心。
韩子略说完那话便继续手上的动作,甚至重新划了一刀,汩汩血色流淌开来,直到他脸色惨白,那血液竟像是活了一样自动以细密的血丝形态游走在卷轴上。
江眠急忙拉过韩子略的手,迅速上了止血药,包扎妥帖了才放心去看他的脸色。
见江眠忙前忙后,韩子略嘴角不由得扬起轻轻的弧度,忍不住开玩笑道:“听闻金津玉液对伤口有奇效。”
江眠听着又气又好笑,面上仍是一本正经:“你若是再划个大口子,我说不定可以试试。”
韩子略一时语塞,看着小捕快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感慨:“你还真是没有当初戏弄起来容易了。”
“承蒙韩兄教导。”江眠不卑不亢,直截了当回应他,眼中满含笑意。
“……”韩子略被堵的无话可说,轻咳了一声,“我们还是来看这图吧。”
被这插曲一打段,他们竟然同时忘了眼前更重要的事。
两人凝神观察这用血色绘成的地图,江眠首先察觉,低声叫道:“这不是……那寺庙所在的山上吗?”
韩子略道:“现在就去吧。”
江眠问道:“这么急?”他看着窗外天色黑,外头传来的打更声表明了夜深,林府众人也差不多就寝。
“夜长梦多,可还是有人盯着我们啊。”韩子略意味深长道。
江眠犹疑问:“你是指蕴……”
“嘘——”
韩子略将食指抵在他的唇上:“知道便不要说出口了。”
江眠怔怔,过了一会问道:“可是你明明是为了……”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肯定道,“你还真是树敌颇多。”
韩子略沉默半晌,叹道:“连累你了。”
“……”
江眠默然,好半天才道:“既然已经踏入这是非之中,我就早该做好准备,此次……是我大意了。”
“放心,”韩子略突然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他认真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眠心中一震,尚未解的毒素侵蚀在骨中,似有似无地疼痛着,他也回以同样的认真:“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韩子略不语,不由得在想江眠是否知道了什么,但是他面上不显,只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