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冰沉默。
“你是不是去给南野帮工了?”郁波一只手撑在张冰的左肩上方。
“为什么要骗我?”郁波一遍遍想要得到解答。
“我,是,我是因为你说,要,要离,他远,所以我才······”张冰的声音如蚊子,对郁波来说,让他心烦。
“所以你才骗我。”郁波忽略原因,让问题绕过解答,重新回到原点,只在乎被欺骗。
张冰心底冤屈,又有点恼火,想朝郁波怒吼:你不也欺骗了我,你不一样遮掩身份,是不是觉得我会贪图你们家族的钱,而我最终只是你可以丢弃的工具。
他却不敢说,毕竟是气话,还是相信郁波的。
张冰低下头,难堪地解释:“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这样我才安心。”
没想到这句话令郁波的愤怒爆棚。他一拳捶在墙壁上,背过身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他喃喃自语:“又是钱,又是钱,一个两个都是钱迷,钻进钱眼中出不来了吗?”郁波气急了,掏出钱包,一把将钱撒在张冰脸上。然后他抽出卡,眼神瞪得笔直:“这上面有钱,要不要都取出来,都撒你脸上,你会不会觉得舒服。”
他还想更过分些,但气焰被瞬间扑灭。
张冰在哭,低着头哭得伤心,嘴唇颤抖,嗓子里不断发出哽咽的声音,呼吸声是一丝丝的,听起来像窒息中的人。
郁波伸手,想碰张冰的脸,想抹消他的泪,却害怕地抽回手,夺门而出。他蹲在下面的楼道里,点着烟,久久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整个胸腔都痛。郁波很久没吸过烟,怕张冰吸二手烟,可现在胸闷得发慌,甚至想一把火把眼前的树林烧光发泄,或者炸掉所有路上鸣笛的汽车,仅仅因为鸣笛令人心烦。
天像在回应张冰的眼泪,突然下雨。沿着路边走的郁波,只能躲在一家店铺的屋蓬下等着,看着连绵不绝的雨水,想起张冰刚才哭着的脸,心痛得他沿着墙蹲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竟为了点小事,居然弄伤张冰,还撒钱侮辱他。郁波扔下烟头,双手捂着脸,用力着,似乎想捏碎自己的脸皮。
他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夜晚的温度在降低。
张冰在屋子里再一次抹干眼泪,本想拿笤帚把钱扫在一起扔进垃圾箱,叹口气,还是一张张整理好,放在桌子上。他从卧室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拿藏在厨房里用过的超市塑料袋装了两袋。
就这么点行囊,比参军的时候还惨,东西更少了,一样仍旧无家可归。
外面在下雨,张冰没有雨伞,家里的,不,是郁波家里的两把都不是自己的。张冰本想借一把,想想还是算了。他拿着两袋东西,准备离开,觉得外面冷,把一袋衣裤拆开,穿在身上,其他的整合就只有一袋行李。 张冰想哭想笑,这来去匆匆的人生,活得越来越不像样,自己这样不就是个讨饭的。按照这个节奏,没准哪天就睡大街。
他还未离开,郁波就冒着雨回来了。
郁波看到穿得鼓鼓囊囊的张冰,又看了眼手里装了衣裤的塑料袋,一把拽下来。
张冰不想看郁波,没看一眼,甚至想到这个名字,都让他感到心痛。衣物还可以再买,张冰转身就要离开,被郁波抱住大腿。郁波整一个大个子抱着张冰,不顾一切地道歉:“别走,我错了不行吗,别走,求求你。”
郁波像个小孩,和愤怒的他判若两人。
可是张冰感到害怕,深入骨髓的寒冷。张冰小小的身板硬是托着郁波几米远。郁波一直哄张冰,道歉,甚至要给张冰跪下。
张冰面色凝重地看着郁波,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郁波以为张冰想要他跪下,就嬉皮笑脸地伸出两个手指,在地上示意跪下的姿势。
张冰又哭了,不是因为郁波没能真正跪下,只是绷不住,到了极限,眼泪疯狂地流出来。
“不走了吗?”郁波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张冰。
张冰没说话,很累,靠在墙上,浑身疲惫。
“能不能请放开我,我想洗澡。”张冰从郁波手中脱身,进入浴室里,没脱衣服,打开水龙头,掩盖哭声。
他哭得伤心,想到这辈子一无所有的人生,前面的道路一片迷雾,明明今早,刚刚坐车回来的时候,道路一片光明,可是短短的时间里,落差竟如此之大。
浴室的门打开了,宽大的臂弯围住张冰,给他冰冷的心增添一丝温暖,仅仅一丝。
☆、第八十五章 十字路口
南野是餐厅的常客,这是可以碰到张冰的唯一机会。但自从宴会后,张冰总躲着他,即使在餐厅外面见到南野,会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在张冰这儿找不到深入的入口,南野还是将目标转向郁波,毕竟因为工作关系,南野经常能见到郁波。
经过上次的对话后,郁波对南野的态度变得客气,就是毫无关系的合作伙伴关系。
“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不是上个星期的合同又有问题了。”郁波埋头批改文件,全身被堆成山高的文件盖住,只有声音出来。
南野关上门,坐在郁波对面的椅子上,沉默着,不说话,看着郁波头发时而出现,一时回忆起他们高中时在图书馆拼命学习的场面。当时南野特别想拿到保送,一定要在省级竞赛考试中拿到高名次,所以中午都不舍得去宿舍睡觉,吃点饭就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一会儿。那时候还有郁波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