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领着陆偲上到二楼,停在一扇关闭的房门前,张晚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张晚兀自说:“是我,我进来了。”
门里依旧毫无动静。
张晚直接推门而入。门一开,房里的灯光立即映入眼中,亮如白昼。
偌大的空间一片沉寂,完全看不到生命活动的迹象。最显眼的那张大床上空空如也,唯有略显凌乱的床褥能证明曾经有人在上面睡过。
床下,地上铺着舒适绝伦也昂贵绝伦的羊毛手织地毯,此时有个身影躺在那上面,悄无声息纹丝不动,地毯上的美丽图案映衬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宛如一尊经典永恒的标本。
陆偲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蹲下:“梅凌,梅凌!”
听到这个声音,梅凌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目光中丝毫没有刚刚睡醒的迷糊懵懂,明亮而锐利,一下子望进陆偲眼中。
陆偲瞬间被这种目光震住,不明所以,很快回过神来,急切询问道:“你要不要紧?怎么从床上摔下来了?摔得重不重?”
梅凌:“……”
“我想他没有从床上摔下来,是原本就躺在地上。”张晚接话,自从进门以来这人就站在原地巍然不动,与一惊一乍的另一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啊?”
陆偲回头朝张晚看去,“为什么要躺在地上,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到底哪里不舒服?”
说着后面一句的时候,陆偲看回梅凌,伸出手想探探他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之类的。
梅凌突然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
陆偲的手僵在半空,再次朝张晚看了过去,满脸困惑莫名,“他的病状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像怪诡异的呢?
张晚答道:“症状上类似于感冒发热,但最近在他身边并没有出现过传染源,他自己也不会去做引起着凉的事,所以,就这样。”
“……”就这样?什么叫就这样?
陆偲一阵无语,想了想,首先要解决的事情是:“既然生病就更不能躺在地上了吧,让我先扶你起来吧。”
说着,他再度朝梅凌伸手,忽然梅凌也朝他伸手,却是把他的手一把甩开,看也不看他,扔过来两个字:“出去!”
陆偲愣住,整颗心重重一沉。
之前是他消失了两个月,虽说事出有因,但他事先没跟这人说一声,中间也没有回电话,所以多少还是有刻意回避的嫌疑。
现在情况反了过来,换成人家不理他,甚至赶他走,他又觉得很难过失落,真是……人性本贱啊!
不管怎样,他对这个人的关切确确实实真心诚意,不愿气馁地唤道:“梅凌……”
“出去!”仍是这两字,更加强硬冷厉。
陆偲的心逐渐沉到谷底,深吸一口气,缓缓叹了出来。正准备站起身,却听见张晚说了句:“那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陆偲愕然转头,只见张晚步出门外,转过身来握住门把手,对他微微一颔首,然后把门带上。
——等等,怎么是他走了?该走的人难道不是我吗?陆偲满头雾水地回过头,险些又被吓得一跳。
不知何时梅凌已经坐起身,大概是由于生病的缘故,脸色显得比平常更为苍白,一头长发没有束起,就这么散开着,偶有几缕垂落在眼睛前方,目光穿透发丝直勾勾地盯视而来,琥珀般的眼眸似乎颜色更浅了,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饥饿已久而脱血(意同脱水)犯病的……吸血鬼。
梅凌抬起手,微凉的手指在陆偲脸上捏了又捏,捏得他脸都快变了形,仿佛终于确认了——真的是这个人,真的是他在这里,方才收回手自言自语:“你还活着啊……”
陆偲汗:“我一直都活着啊。”
梅凌眉梢一挑,那神态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傲然,再也看不出半点迷茫失神,质问道:“你前段时间死去哪儿了?”
“呃,我去军训了。”
陆偲老老实实回答,不忘再加上一句,“那里不能用手机。”
“军训?你想参军?”梅凌斜睨着他,只差没在眼睛里写上“凭你这小样?”。
陆偲干笑:“没有,只是去特训两个月,锻炼一下自己而已。”
“哦……”
梅凌双眼似眯非眯,分外意味深长,“所以胆子也锻炼大了,连我的电话都不回了,是吧?”
“……”
陆偲鼻尖上冒了汗丝,委实无法辩解,索性转移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能帮你什么吗?”
梅凌沉默片刻,忽然往后一仰躺了下去。
陆偲立即凑过去:“怎么了?又怎么了?”
梅凌一只手背搭在额头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慢吞吞地说:“头晕,乏力,四肢酸痛。”
听上去似乎也不算太严重的问题,但还是令陆偲担忧不已:“那该怎么办?那个,你先回床上躺着吧。”
梅凌说:“床上太软,不舒服。”
陆偲囧了一下:“可是地上也太硬了啊。”
梅凌的目光转移到陆偲脸上,一秒、两秒、三秒,然后说:“你,躺下。”
陆偲错愕:“呃?为什么?”
梅凌说:“不要问东问西,躺下。”
“……”
陆偲没办法,云里雾里地躺了下来。
铺在地上的羊毛毯非常精细柔软,舒适得超乎想象,陆偲好像突然明白梅凌为什么不上床,宁愿躺在地毯上了。
还没来得及多多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