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凤生-拾玖
凉风吹过,南栖的心是逐渐冷下来的。
他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阿雀种下的果树,物是人非,而他们之间的某种关系,却并没有变过。
一次都没有。
他并不是故意为难苍玦,但人总有痴梦,希望对方为他放下一次权势,仅仅一次便可。即便苍玦这次真的让步了,他也不会为难苍玦。
事情总会解决,总有妥善之法。
然而苍玦却拒绝了他。
南栖不是不懂其中的关联,他轻声道:“我明白你的处境,不必为难。天帝将这桩烂摊子丢给你我,着实是说不过去。我会再想办法,必要时,会登门拜访龙族。”
苍玦正想说什么,厢房内突然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择儿大哭的声音。两人顾不得什么,几乎是箭步冲向厢房。
苍玦推开了门,只见择儿坐在床榻上号啕大哭。而嘉澜则是在地上,捂着脑袋蜷缩着,他浑身都在颤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身侧是一个翻倒的花架,上边的玉器花瓶摔砸碎了,割伤了嘉澜的半张脸。
全是血。
“澜儿!”苍玦怒声,吓得择儿顿时缩到了床榻的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苍玦。他哭得连指尖都在发抖,他也不敢看南栖,生怕他们责骂他。择儿只得怯生生地望着苍玦抱起了嘉澜,用术法为他疗伤。
嘉澜另半张脸还挂着泪珠子,痛得一动都不敢动,他被自己手上的血惊吓到,僵硬着身子被苍玦抱在怀里。
南栖本不晕血,却在看到孩子的血时,一颗心跳得急速。
他立刻转身抱住了床榻上的择儿,捂住了他的眼睛:“择儿,不要看。”
择儿呆愣了好久才喊道:“爹……爹爹……”
“不害怕,没事的。择儿,没事的……澜儿一会儿就好了,不要害怕。”南栖抱紧他,不断地安抚他,同时,南栖也微微侧过身去看嘉澜,紧张到呼吸都不顺畅了。
还好这些皮外伤对仙来说,不值得一提。
嘉澜脸上的伤,很快就被苍玦治愈了。疼痛感慢慢地消失,嘉澜的右脸颊上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未退去。
南栖这才松了捂住择儿眼睛的手,内衫微湿,是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苍玦抱着嘉澜来到南栖身边,想将嘉澜交由南栖,却不想,孩子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衫,不愿意离开他。嘉澜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惊吓,连哭都哭不出来。在这种时候,只要苍玦在他身边,他便会本能地黏着苍玦。
“澜儿……”南栖伸手去抱他,好声哄着,“澜儿乖,让爹爹看看。”
嘉澜这才露出一张煞白的小脸,那道疤痕虽淡,却很显眼。他依然不愿意离开苍玦的怀抱,只给南栖看了一眼,便将脸埋回了苍玦胸前。
“那花瓶是天界琉璃玉所制,他脸上这道疤,应是要留些时日才可消退。已经不碍事了,别担心。”苍玦解释,想去看择儿,却发现他正缩在南栖身后,害怕地低着头。苍玦唤他:“择儿。”
择儿同只小兔子一样瑟缩在南栖身后,抖了抖。
他是被苍玦方才那一声怒吼吓着了,生怕苍玦要责备他,而苍玦亦是不懂孩子的情绪,他刚想问上几句,便被南栖阻止。
“苍玦!”南栖起身,“今夜,你就带着澜儿去北厢睡吧。”
“你……”
“我陪择儿睡在正居。”南栖如是道。
苍玦顿时道:“你不走?”
“是,我留下照顾择儿。澜儿若晚上不舒服了,你便将他再抱过来。” 这两个孩子自小就缺爱,疏忽了哪一方都不好。南栖抚了抚嘉澜的脑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角。嘉澜小小地动了动身子,缓过神来,这才呜咽着唤出一声:“爹爹。”
“澜儿也要听父君的话,早点歇息。”
嘉澜揉着眼睛,点点头,悄悄地又朝择儿看了两眼。唯见择儿一副怯怯的模样,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方才,是择儿推了他,他才摔下了床撞到了花架,被花瓶的碎片伤到了脸。
可嘉澜不怪择儿,他觉得是自己不好。
是自己说话不算话,把哥哥的行踪告诉了爹爹,但他也是怕哥哥出事,怕哥哥被人挖了内丹,他没想过哥哥会这么生气。
他很怕择儿真的不同他玩了。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不如大人想得多,想得透彻。往往一点小事,就让他觉得天要塌了。
嘉澜委屈地抿唇,却见择儿今日特别反常。往日里的小嘚瑟一点都没了,他躲在南栖的怀里,不断地抽泣着,呜呜地再次哭出声来。
嘉澜从小就是个哭包,一听到哥哥哭了,他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比择儿哭得还大声。择儿被他的哭声一引,也越发难受了,以为嘉澜是疼的,心里愧疚得不行,又害怕又伤心。
两个孩子都扯着嗓子哭,苍玦只好抱着嘉澜出了正居的厢房。
嘉澜抓紧了苍玦的衣衫,鼻涕眼泪流了苍玦一肩膀。换作平时,嘉澜是万万不敢如此越矩的,可今日他心里着实难受,趴在苍玦身上哭了好久才肯停一停,应是哭累了。苍玦不似南栖那般会温声细语哄孩子,他待嘉澜不哭了,便将他放到了地上。
他们连北厢都没有去,就在正居外的不远处站着。
“澜儿。”
“父君……”嘉澜扭捏地抓着自己的衣衫一角,还想要抱抱。
“还疼吗?”苍玦摸了摸他的脑袋。
嘉澜摇头。
“那为何还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