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她脆生生喊他,声音像熟透的浆果。
楚晚宁道:“何事?”声音像清冷的烟雾。
菱儿为他的不近人情而微微一愣,但随即粉饰太平,笑道:“没什么,看仙君一个人坐着无趣,想来陪仙君说说话。”
“……”
楚晚宁不认为自己长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那只猫大概就是最好的佐证。但人和猫毕竟是不一样的,猫不会算计,人却可能别有所图。
果不其然,菱儿与他不痛不痒地讲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似是随意地问了句:“仙君,你们死生之巅……要收怎么样的人当弟子呀?你看我这样的……可不可以?”
楚晚宁道:“手伸出来。”
“啊……”她睁大眼睛,随即有些兴奋得照做了。楚晚宁把指尖轻搭在她的脉门处,半晌之后撤了,说道:“不收。”
菱儿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是、是没有慧根吗?”
“我让你伸手,你就知道我是要测你灵核,那你自己应当之前也问过别人吧。”楚晚宁说道,“姑娘仙缘浅薄,只怕修到耄耋之年也无法筑基,空留山中只是光y-in虚度,还是断了这个念头为好。”
菱儿就不说话了,垂了脸,很是失落的模样。半晌才摇了摇嘴唇,小声道:“多谢仙君指点。”
“不谢。”
她默默地走了,楚晚宁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对于下修界的许多人而言,他们会比上修界的百姓更渴望能够跻身仙门,因为修仙对上修界的人来说不过是为了光宗耀祖,搏出一个好声名。
但对于下修界的人而言,有的时候却意味着保命。
楚晚宁靠着谷堆,又喝一口茶,如今天气已转凉,才这么一会儿没喝,茶水已经渐冷了。他三两口饮尽,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儿,然而昨天晚上睡得太迟,今天又忙了一上午,这一睡就成了深眠,转眼大半日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中已是一片血色,树梢上昏鸦嘲哳,田垄间只剩了整齐的稻梗子和飘落的谷屑。
楚晚宁一惊,蓦然睁大了眼。
他居然靠着谷堆一觉睡到了黄昏,大约是因为他身份使然,那些农人也没有好意思去叫醒他,非但由着他这么睡,还有人怕他着凉,给他身上盖了件衣裳。
“……”
衣裳……
楚晚宁想要坐起来,鼻尖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味道,他回过神来,垂了眸去看那件衣袍,料子很粗,但洗的干干净净的,针线罅隙里萦绕着皂角清香。
是墨燃的衣服。
不知为什么,明白过来这一点后,楚晚宁原本要坐起来的动作又弃止了,他放松背脊躺了回去,半张脸掩在衣袍下面,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微微眯缝着,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真是疯了。
他眯着细软的睫毛,在地头田间找那个人的身影。他很快就找到了,毕竟如今墨燃出落得这么英俊高大,站在哪里都会显得十分惹眼。
那年轻男人正在帮村长他们把割好的稻子抱到牛车上去,他背对着楚晚宁,大约劳作了一天实在有些热了,他和其他农人一样,把外袍和上裳都脱了,裸·露着j-i,ng壮的、蜜色的背脊。
熟烫的夕阳下,他宽阔的后背洇着热气,汗水顺着肌r_ou_耸动的纹理缓缓滑落,淌到腰窝里,蜿蜒到紧实的腰线下……
他像火热的铁,像炉中的炭,把所有柔情蜜意都烧成蒸腾的雄性·yù_wàng,楚晚宁遥遥看着,眼底渐渐就淡去了其他所有的景象,只剩下那人鲜丽的皮毛,流畅如猎豹的肌r_ou_,还有和村长说笑时偏过的半张脸,梨涡融融,目光良善,瞧上去英俊又迷人。
似乎感到背后的目光,墨燃回过头来,楚晚宁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心跳却快得像一场急雨,耳边都是隆隆的血液声。
过了好一阵子,他从悄悄地张开一道缝隙,自睫羽帘子下头张望。墨燃已经转过身了,菱儿从垄上朝他走过去,眼波含羞,递给他一块手帕。
“仙君,擦擦汗吧。”
墨燃正抱着一摞稻草往车上运,闻言笑道:“太忙了,等一会儿。”
菱儿显得很高兴,就站在他旁边看着,时不时伸出手去搭一把。墨燃对于这个姑娘的热心颇感意外,说道:“谢谢你。”
她更加欣喜,身边这个高大壮实的男人身上,散发着触手可及的阳刚魅力,她听见他的呼吸,看着他张弛有度的肩膊,不由自主地就红了脸,一时也忘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攥着帕子柔声道:“仙君,你的汗要是再不擦,都要淌到眼睛里去啦。”
墨燃忙忙地说:“没手,没手。”
“我来替你擦……”她话还未说完,就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楚晚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他肩头还披着墨燃的黑色厚外袍,眉目间恹恹的,带着些刚苏醒时的戾气,他说:“墨燃。”
“啊?”方才还没空的人,立刻放下了稻谷,揉着鼻尖回头,在看到楚晚宁的瞬间展颜就笑,“师尊总算是醒了。”
楚晚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不冷?”
墨燃笑着说:“热。”
他话音刚落,攒在乌黑眉毛间的那滴汗珠就淌了下来,一不留神,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