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轻轻拍了拍被子，示意小落墨看最右边的旋转楼梯，“那边走上去就是洗手间，记住了。”

见小孩不再动弹，男人柔和了冷漠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明天我有工作，你自己记得起来吃早餐，中午我就回来，好吗？”

“好。”小落墨点头。

“晚安。”顾臻低声说了一句，起身关了吊灯，想了想又开了盏小小的壁灯，开门出去了。

他一出去，小落墨就翻了个身慢吞吞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一边装死的系统。“系统，我觉得很奇怪。”

“不好意思，我也觉得很奇怪。”系统一脸冷漠无情。

“顾臻为什么说我像猫？”小落墨抓过一边的抱枕塞到怀里，下巴搭上去，懒洋洋地问。

“这还能是为什么？”系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我说了让你们别谈恋爱别谈恋爱，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居然把记忆带过来了，鬼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个世界，如果不是的话，他要是发了疯把你留在这，我们都别想回家了。”

“听不懂。”小落墨看了系统一眼，“你不是说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嘛？时间到了我就会死掉。”

“是这样没错……”系统愁得只想掉头发，几乎要哭了，“这个顾臻比我强，我打不过他啊。他要是铁了心让你留下，我也没办法。”

“好吧。”小落墨糯糯应了一句，忽然又问，“我是顾臻的猫吗？”

“……”系统转身对上小孩好奇的视线，咳嗽了一下，“以前是。你最好找机会离开这里，顾臻的目的不单纯，他对你完成任务是很有帮助的，可以逆转顾森潼的命运，但顾臻现在就是个□□，我没法保证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连续三个世界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自己怀里，哪怕是安乐死，也绝不好受。顾臻在这个世界的性情明显和他本性不同，尤其还强行突破了规则限制，保留了记忆，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系统看着发呆的小猫，无奈地把人拍醒，“祖宗，你有在听吗？”

“有。”小落墨应了一声，“系统，你刚刚说这个不一定是最后的世界，就是说，我过完最后一个，就能回家见石头妖了嘛？”

“当然了。”系统胸有成竹，“本系统跟你保证过做完任务就能回家，当然不会骗你。”

“还要多久呢？”小落墨问。

“……这个世界，或者，”系统停顿了一下，“下一个世界。”

“那我会记起来以前的事情吗？”小落墨追问。

“不出意外，会的。”系统难得正经起来，“我们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目标。”

“哦。”小落墨眨了眨乌黑的眼睛，忽然笑得露出两个酒窝，“系统，你以前都不是这么说的，以前你都说你是因为崇拜那些世界的主角。”

“本系统撒谎还不是为了掩护你们。”系统

无可奈何地翻白眼，“你可记住了，以后回家给我立个牌位，天天上香。”

“你又不会死。”小落墨蹙起眉头，“你是天工匣，石头妖说过天工匣是神兵利器，没人能摧毁。”

“是这样没错。”系统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它的本体天工匣确实无坚不摧，然而那也仅仅是身体而已。等它死了，没了灵智的天工匣，不还是天工匣么？并没有区别。

只是这一点，系统并不打算跟小猫解释，它被制造出来的意义就是守护这只猫，也算死得其所。

小落墨不知道系统的来历，又问不出什么，只好揪着抱枕生气，直接耍赖起来，“我就要和顾叔叔住在一起。”

系统不买账，只催他睡觉，“快睡吧你，明天起来先别去学校，打电话给你班主任请假。”

小落墨气得兜头埋到了被子里，背对着系统不吭声。

系统便挪过去隔着被子慢慢拍小孩的背，直到他放松下来，睡熟过去。

***

另一边，顾臻出了门，却没有直接去洗漱睡觉，反倒去了书房，拨通了顾森潼父亲的电话。

安静的书房里，只有男人带着愠怒的低沉嗓音在回荡。

“十几年不闻不问，你就是这么做他父亲的？”

“不需要退学，学校的事我来处理。”

“你觉得陈老爷子会愿意要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自己孙子？陈家不缺孩子。”

“不用了，他也不想见你。”

……

系统慢悠悠地穿过墙，瞄了一眼，又慢悠悠地飘到书桌前，跟已经挂断电话的顾臻对视。

过了一会儿，它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劝道:“您其实可以不来的。”

顾臻冷冷盯视着眼前白色的光团，半晌才开口，却是叫了系统的名字，“千变。我等不及了。”

“这样做对落墨不一定是好事。”系统不赞同地说，“如果按照计划，落墨做完任务元神归位，回到您身边，它只会记得从出生到被偷走之前的事情，这几个世界的经历都将不复存在，那才是对它最好的，这些经历和记忆只会加重它灵魂的负担，对修行无益。”

“当然，那也意味着他不再有可能爱慕我，你觉得我会允许吗？”顾臻眉头紧锁。“千变，若你为猫儿牺牲，他哪怕回去了，找不到你，也不会开心。”

“落墨不会发现的，它还那么小。”系统摇了摇头，又恭敬地开口，“如果您真的要他带着这些记忆回去，那就抹去我存在过的痕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