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身后传来了周柏说话的声音，许望一直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给人一种不动声色的安全感。

此时他的语调不紧不慢，音色低沉，从背后传来时又多了一丝甘醇，像是喉头润了酒，让许望不由溺在其中。

“许望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你发现我所有的秘密，等你拿着那把钥匙，再次回来这里。

“我一直在等，等你发现我不是那个人。其实我很不喜欢你叫我周槿，还有现在叫的什么周大哥，我全都不喜欢，我只想让你叫我’周柏’而已。

“每次你叫我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鄙视和嘲笑自己的懦弱，我竟然会用一个假身份，去谈一场真恋爱，那个假身份还是自己的亲弟弟，呵。

“许望，你知道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认错人吗？

“因为在你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周槿，周柏对你来说，从来都只是一个附加的陌生人而已。

“哪怕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只要我不说，你永远都会把我当成他......

“从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就在设想将来你知道真相后的样子，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你是生气，是愤怒，是接受...

“每一种可能，我都设想过，所以现在的结果，我觉得我能承受得起，也做好了让你接受我的准备，哪怕会很久很久，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会等你，等你真正接受’周柏’的这一天。”

【51】不是分别的分别

周柏说完了，却见许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不由苦笑了一下，“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半响，许望的声音传来，掺杂着哽咽。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想做什么？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当初是用什么心情来面对我？一年前和一年后，你的两次欺骗，你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周柏这才发现，许望虽然身形未动，但两手紧紧握着，似是在压抑身体的颤抖，但还是从声音中泄了一丝出来。

这让周柏知道，许望并非全然不在意他的这番话，他面有动容，语气依旧真挚。

“第一次...是戏弄，”周柏的声音略有点低，随即提高到了正常音量，“第二次是愧疚，第三次，是因为爱。”

许望的神经太过紧绷，耳边也嗡嗡作响，他猛地晃了晃头，因而没有注意到周柏最先说的那句话，只依稀听到了几个字眼，然后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紧得发疼。

周柏说完，一边上前走去，脚步很慢，似是因为内心的胆怯。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选择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牵扯在一起，不是吗？”

周柏来到了许望身后，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略有消瘦的身影，不自觉地语带疼惜。

“现在你要走了，我不会阻拦你。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决定，我不会也没有立场加以干预。我们彼此留出时间，拉开距离，你好好思考我们的关系和未来，而我会等你。

“我不会说我会等多久，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但只要我还爱着你，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你回来，我们就重新再认识一次，那个时候我会先告诉你，我是周柏。”

周柏伸出手，落在许望的肩膀上，声音带了丝沙哑，“从前是你等别人，这一次换我来等你，好吗？”

许望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紧握成拳的手倏地松开，覆在面上，破碎的呜咽声从指缝中传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些给我听？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总是在做梦，梦到那三个月的场景，可每次醒来，我都陷入了巨大的迷惘之中，我不知道我到底爱的是谁，应该爱谁.....

“如果一年前遇到的不是你，骗我的不是你，照顾我的也不是你，是周林、周树、随便是谁，如果他们对我也很好，那我是不是也会爱上他们？

“我真的不知道，我心里很乱，什么都不知道——”

许望还在哭着，身体也跟着发颤，他的困惑，他的迷茫，他的恐慌，现在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些周柏又怎么会不懂呢，正是因为他懂，所以他才放许望离开，让时间去告诉许望答案。

周柏扶着许望的肩膀，动作轻柔地把他转向自己，一手抚住许望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们离得很近，胸膛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许望犹自沉浸在悲痛之中，半倚着周柏，眼泪浸润了周柏的衣衫，周柏浑不在意，自然地握住了许望垂落的手，许望没有反应，却也没有抽离。

周柏稍微低了下头，在许望柔软的发丝上，缓缓落下一个吻，然后轻声安抚，“别哭了，许望。我不要你现在回答我，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许望依旧哭得很伤心，他知道他们将会有一场漫长而无望的分别，此刻这个不算拥抱的拥抱，就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过了好一会儿，许望停止了哭泣，头从周柏肩膀上抬起，红肿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周柏，语气尽力平静，声音仍旧沙哑。

“我走了。”

“嗯。”

周柏的眼睛也略有些发红，简短而克制地应答后，匆匆低下了头。

许望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还被紧紧握着，他抽了抽，却没抽动，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

“周柏，我走了。”

“嗯。”

周柏应了，可还是没松手，反而越握越紧。许望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