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点滴差不多要完了的靳言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月华撕胶带的动作,还没从月华醒过来的惊喜中清醒,就听见月华‘啊’了一声,呆呆的,没什么情绪,一般来说是没有大事。但他却觉得心头一悸,恐慌不已,连门都没关,一边脱掉手套,一边迈开大步快速地走过去。
月华刚注意到有人打开门,抬起头,就看见靳言的大脸,然后左手就轻轻拿开,右手被人捧了过去。
靳言皱着眉,看着扯得半掉不掉的针头,还有已经流出胶带范围的鲜血,心脏一缩,抽得他难受,眼中都是心疼,埋怨地看月华一眼,又瞥到回了血的输液管,眉头皱的更紧了,嘴唇也抿了起来,脸有点黑,语气带着轻微的严厉,就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的不听话小孩,“怎么这么不小心?”
月华心虚的把做了错事的左手拿开,搓搓沾到血的指尖,摸着自己的耳垂,一下一下地揉着耳洞,感受着指腹下硌硌的手感。
靳言动作轻柔,左手托着月华的手,直起半个身子,右手摸索着去关输液器,然后动作迅速的撕开该撕掉,而月华没撕的胶带,熟练的反折头皮针(靠近针头的一小段),左手按住针眼处,右手快速拔针。整个过程也只用了几秒时间。
“啊。”月华看着靳言的动作,不去打扰他。在靳言按住他的手的时候,就感到一丝闷闷的疼痛感,还没反应过来,针头就拔下来了,不过,这小子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按着是真的疼啊!后知后觉的叫了一声,莫名喜感。
月华在面对突发状况和疼痛的时候会叫,是习惯性地叫。不是那种凄厉的长长的刺耳的尖叫,而是淡淡的那种,相似于:啊,流血了。带着恍然的感觉,乍一听,还有些呆呆的。月华一直觉得自己很怕疼,是特别怕疼的那种人,但是真正挨到一种疼痛后,他会这样反应:啊,原来是这种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然后到下一次,对着同一种疼痛,他又会在心里跟自己说,好疼啊,那一定很疼吧。之后再循环。
靳言在月华‘啊’的时候,按着月华的手劲一松,紧张的抬起头,“疼吗?”月华看着他不说话,靳言低下头看着月华的手背,因为跑针鼓起一个大包,还青青紫紫的,月华扯的一下让周围都沾上了血,看起来甚是凄惨,靳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重新使上力气,感觉到月华的手动了一下后,又妥协的放松了劲道,叹了一口气,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似是有些无奈,“别动,我再按一会儿。”
靳言的手套就放在床边,先前冒出来的血顺着手往下流,靳言拿起他的手套皱着眉仔细的用手背的部分沾着月华手上的血,雪白的丝质手套把殷红的血迹衬得更为鲜艳。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靳言才慢慢松开手,用手套擦去多余的血迹,有些甚至已经干在了上面,不能沾水,一会要用s-hi毛巾擦一擦。这样想着,不经意抬头看见月华的左手放在脖颈处,以为他在抓红疹,急忙用刚空出来的手去抓月华的手,月华一脸懵的看着靳言,他现在的动作很搞笑,左手高一点,右手低一点,若是忽略抓着他两只手的靳言,现在月华的动作就是指挥的开场动作,就差一根指挥木奉了。
“你干嘛?”月华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身形高大很多的靳言。死鱼眼的表示,你没问题吧?
靳言突然觉得他一面对月华就有点词穷,还不如那个失忆的他,他有点尴尬,几次张合嘴巴,在月华的眉头慢慢皱起来的时候,越发慌乱,“会…会留疤。”抿抿唇,有点委屈请求的意味,“别抓。”
别抓?什么?靳言不说,他还没觉得,靳言一提,他就觉得脖子有点痒痒的,特别是靳言握着的手腕更是痒。靳言的手很大,很热,而大家都知道,长疹子的时候碰到干热的东西简直能让人发疯,巴不得天天泡在冰块里。
月华蹭蹭脖子,难受的皱起眉头,长长的头发扫在背上更是让人抓狂,月华微微挣扎,想要从靳言手里挣脱,“你放开!”
靳言心疼得不得了,却还是梗着脖子回答,“不行,千万不能抓。”靳言觉得自己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他只能看着月华难受的样子,却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帮他忍受痛苦,也不能让他立刻好起来,他甚至连让月华抓挠这样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月华要疯了,他瞪着靳言,眼睛要冒出火来,“你放开!你的手很热你知不知道!”,似是被惹急了般,挣扎的动作猛然大了起来。
靳言一惊,连忙放松力道,万一挣扎的太厉害,把疹子蹭破了难受的还是他。听月华说他的手热,他也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这么笨,疹子碰到热的东西会更痒。他立马松开手,托着月华没长疹子的地方,向他刚刚握着的手腕轻轻的吹着气。
月华也知道不能抓,越抓越痒,最好的办法是不碰。他看着靳言皱着眉头,动作轻柔的捧起他的手,认真的呼气时,心头一颤。垂下眼睑,盯着靳言的头顶,弯起嘴角,连眼角点缀上温柔,腹诽着靳言:真是傻,这样顶什么用……
靳言吹了一会儿,神色紧张的抬头,“还痒吗?”说完又低头去吹。
月华笑出来,凑近了他的耳朵,“你就不能给我装个冰袋吗?”
猛地停住吹气的动作,离家出走的脑子刚回来就被月华一口气吹走了的靳言,就维持着那个动作僵在那里,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