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在帐门外踌躇了一柱香的时间,却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
其实,通报一声也无妨的。
只是,那个人还在睡,被吵醒了,该很不高兴吧。
戚少商并没发觉到,自己此刻脸上写满了一种叫做宠溺的神情。
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一撩帐帘,悄悄闪入。
即使不通报,那两个跟了自己五年的卫兵也不会阻挡的,更何况戚少商在回身放下帘子的时候,还冲他们眨了眨眼睛做个表示“保密”的鬼脸。
帐里张灯结彩,红火一片,映得人心都燃烧起来。
果然很喜庆,戚少商愉快地想。
目光在大帐里溜了两圈,很快就停在将帐子隔成两半的帷幕上。
那帷幕的右下方,开了个门,门帘低垂,静静的,诏告着门帘之后,那居室的主人依然沉睡未起。
戚少商莫名地紧张起来,控住气息,放轻脚步,一步步往那帘子走去。
帘子后面,就真的是那人的私人空间了,自己再怎么找借口,也不该进去——虽然那曾经是自己起居了五年的地方。
可是,还是忍不住。
那个让自己如同十八少年郎一样神魂颠倒日夜念想的人,就在这门帘之后,甚至听得到他轻微的呼吸,平稳,安适。
周围那么安静,以至于戚少商害怕自己那擂鼓一般的心跳会吵醒睡梦中的人。
他拼命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却按不住偷偷撩开帘门探一眼的yù_wàng。
于是,他真这么做了。
帘门才掀开一角,一种独特的馨香马上就飘进戚少商的鼻子里。
这味道他很熟悉,不同于塞北的灼烈干燥,也不同于女子的胭脂水粉。那是一种江南独有气息,干净清新,仿佛空气里还混着青草味和淡淡的水香。
那是顾惜朝的味道。
棋亭那夜,当戚少商用带着破坏性的原始冲动打开了两人的界限时,便是这独特的江南水香将他没顶浸淫。
戚少商感到脸上一阵发烫。
顾惜朝果然是有魔力,只一点气味,就能让他热血沸腾。
从门帘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床尾的一部分。床脚下一双黑色的男靴,床上软毛毡拉得很整齐,只在中间鼓起一块,弯弯的。戚少商知道那是顾惜朝的修长双腿,睡觉的时候会蜷起,一副怕冷的模样。
把缝隙拉得再大点,就看到了床上人侧卧的姿态,从隆起的髋骨到塌陷的腰再到圆润的肩,拉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完美曲线。
戚少商喉咙一阵发紧,慌忙放下帘子转身欲走,却又觉得万分不甘——
看看他的睡脸也好啊,就一眼……
一眼就好……
再一次撩开门帘,随着缝隙逐渐拉大,床上的人也越来越完整,修腿,窄臀,纤腰,削肩……
然后,戚少商楞住了……
床上那个人并没有睡。
他正支在枕头上,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胆大的偷窥者。
四目相对。
戚少商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虽然他自诩厚颜,但是这样偷窥被抓个现行,却是身平第一次。
一时胶着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惜朝不动也不说话,懒散地撑在枕上,嘴角挂着讥笑,好整以暇地看戚少商的好戏。
“咳咳……那个,我……你……你没睡啊……”戚少商最终败在他那眼光下,红着脸先开了腔。
顾惜朝眉轻轻一挑:“本来是在睡的,有人进来,自然就醒了。”
“我,我来……嗯……看看你……住的惯不惯……”戚少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怕什么呢,反正,那一夜过后,自己在他心目中也没什么光辉形象了。
看着戚少商结结巴巴紧张得几乎发抖的窘相,顾惜朝终于忍不住俯在枕上笑起来,本就凌乱的卷发倾泻在肩上,花枝般颤动,白色的贴身xiè_yī,被这一笑一扯,松动了不少,隐约露出脖颈下的美景,愈发显得无边风情。
戚少商觉得某处的热血又涌动了起来。
顾惜朝笑倦了,躺回枕上,舒了舒身体又裹紧毛毡,只露一个头在外面,转向戚少商调侃道:“蒙戚大侠关照,我睡得很惯,现在打算再补一觉了。”说完瞥了门口几眼,意思是,戚大侠你可以走了。
只是这几眼在戚少商看来就是诱惑和撩拨,索性大咧咧往床沿上一坐,扯下狐裘斗篷,又开始解起皮甲和腰带来。
“你,你做什么!”顾惜朝慌得卷起被子,拼命往床的那头缩。
脱得只剩贴身xiè_yī后,戚少商张开两手撑在顾惜朝上方,直视着身下的人,满是调笑意味地道:“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鸠占鹊巢’?”
顾惜朝一楞,戚少商已经开始扯起他的被子来,“这可是我睡了五年的床。我刚赶了大半夜的路,现在也要睡回笼觉,”见顾惜朝仍紧捂着被子不放,哄小孩般说道,“乖,分一点被子给我,我们一起睡。”
顾惜朝全没料到有人这么厚颜无耻,意识不知如何应答,脸上兀自一阵红一阵白,待到感觉一阵冷风灌进被窝里,戚少商已经强行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
“好,你睡,我起床。”顾惜朝终于想到还有个敌进我退的办法,腾地就要起身下地,怎奈戚少商眼明手快,一把将人拦腰拖了回去,“唔……”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就觉得身上一重,已被戚少商翻身压上。
“来,睡觉……”戚少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