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陈府的花园里热闹非凡,客人们在后院曲折的回廊上依序坐了,身前便是长条矮几,摆着各色果品,月饼佳酿。
怪石堆起崇山峻岭,护以花木,衬以亭台,台子上便有那戏子依呀、娇柔宛转;乐鼓哀丝、溜脆清圆;美人舞袖、风月无限。
有吃有喝有乐子,宾客自然无不意满志移。
整个甘棠学院都得了邀请,霍改身为学院中混吃等死的一员,也在其中占了个小角落。霍改作为头号绯闻人物,这会儿自然备受围观、也备受冷落。
陈柏舟则和几个贵客另坐在一边的亭阁中,谈笑风雅。
一曲舞毕,陈柏舟忽而起身,冲着台上的舞姬扬了扬手。那娇面花容的舞姬们便莲步轻移下得台来,袅袅娜娜地向着陈柏舟走去。好风送起,舞姬们腰肢款摆,正似那垂柳纤纤,引得诸位宾客目光尾随。
舞姬上得台阁,在贵客们身边一一坐定,唯有那陈柏舟身边一个都无,空荡得醒目。
“陈大人怎么……”有那左拥右抱的宾客忍不住开口询问。
其余宾客也目光炯炯地盯住了陈柏舟,毕竟在这众乐乐的场合之下玩“独乐乐”可是颇为失礼的。
陈柏舟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浅笑,对着众人朗声道:“在下一月前有幸将一佳人收入院中,其琴技极是了得,不敢独享,今日还请诸位共同品赏一番。”
宾客们会心一笑:搞半天这位不是要独乐乐,而是要等着那可心人儿来了再众乐乐啊!
霍改霍改拿着月饼的手微微一顿,心下隐隐有了猜测,却又不敢确认。
在万众瞩目中,一位半面蒙纱的男子自浓墨的夜色中浮出身形,白衣胜雪,乌发迤逦,好似华月初升,清冷魅人。
随着男子一步步走上那灯火通明的高台,模糊的面容也逐渐清晰地映进了诸位看客的眼眸——柳叶眉暗藏风情,桃花眼媚色流转,半面纱引人遐思。好一个晓露犹含的蒙纱佳人。
霍改将啃了一半的月饼草草吞咽干净,死死盯住那人,一眨不眨。
常野怪出场了,他这劳心劳力的勇者自然要拭目以待!
常谷风在那戏台上站定,早有人置好了蒲垫古琴,只待他来娱乐大众。
常谷风盘膝而坐,盈盈望了陈柏舟一眼,便毫无扭捏地奏起琴来,缠绵悱恻的琴曲在众人耳边旋舞轻游,听之如子夜清歌,望之如湘君游戏,一声声香浓玉暖,勾得人魂荡肠回。
一曲罢,宾客自然纷纷喝彩。
“恭喜陈大人得此璧人,好艳福啊!”
“陈大人有此美人相伴,当真让人艳羡得紧。”
“也只有陈大人府上才养得出这等才色兼备的佳人。”
……
霍改抬眼去看常谷风,那二货还以为得了众人的夸赞祝福呢,笑得那叫一个春光明媚。浑然不觉,他在众人眼中,不过是陈府娈童,玩物一个。
霍改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线,遮住了眸中的万千情绪。原文里万仞仑好歹还是陈柏舟重金买入,金屋藏娇的相公;这会儿常谷风却是沦为了免费倒贴,取悦宾客的弄儿……
风水轮流转,果然没有最贱,只有更贱。
收获了一筐“祝福”的陈柏舟冲着众人拱拱手,朗声道:“近些日子,我常与这位常公子相携玩乐。却不想,因得我家谷风与某位学子长相有几分相似,竟是引起了一桩误会。更有那些个宵小之辈,借此编排,毁人名誉,激得那位才子怒而拒考。这次特此澄清,都说谣言止于智者,望各位别被那小人蒙蔽了才好!”
这话说到后来,已是带了警告之意,一双凌厉的眼,更是看向了甘棠学院这边,吓得众学子噤若寒蝉。
霍改低笑一声,陈柏舟这手颠倒黑白倒是玩得漂亮,难怪他死活都要养着常谷风,原来是打着让常谷风顶替咱当绯闻男友的主意。推他入泥沼,还我以清白,这一回,陈柏舟终究是弃了常谷风,护了万仞仑。
心下一派清明,霍改却是半分眼神也没分给陈柏舟,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常谷风,消恨时刻,怎能移眼?
而常谷风此时也正耀武扬威地瞪着霍改,这二百五估计还以为陈柏舟在当众向他示爱,顺便禁止大家胡乱配对呢。整个人都散发着“我才是官配哦,小三你赶紧找地儿哭去吧”的嚣张气场。
霍改感受着心底缓缓的消散最后一点怨念,深深觉得,有这种猪一样的对手,实在是让人赢得毫无成就感而言。
“那眉眼果然一模一样啊。”有人的视线在常谷风和霍改间徘徊。
“万家三郎也够倒霉的,被人借机泼了一身污水。”有人感叹。
“谁让陈大人那回在坤城酒楼当着众学子的面夸赞他呢?整个学院独他一人得了青眼,能不遭嫉恨么?”有人挖出了祸根。
“听说他是考明算的,陈大人纵然徇私又能徇到哪儿去?就是考个头名也不痛不痒,他又何必拒考?”有人接着八卦。
“以拒考证清白,倒是个清高的。”假相出来了……
舆论就在陈柏舟推出常谷风这一活伪证出场后,导向了万仞仑品性高洁,纯属被害这一方向。
霍改顶着众人同情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翩然退场,陈柏舟揽着常谷风坐在亭阁里,连眼都没抬。
霍改轻笑低喃:“果然啊!爱之、害之、离之……”
经此一事,陈柏舟定然更为明了和我搅基必会毁我名誉和前程这一现实。那么以他那“爱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