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飞沙走石不断,这一天已是春末。
当年九月,夏末秋初,椒夫人又怀上一胎,国舅欢喜非常,不管外面局面怎么样,在宫中大摆三日宴席。
在宴会第三天,偃武的军队忽然杀进素氏城。
国舅早布置了层层关卡,就为了放着偃武来突袭这手,但是这些在偃武面前居然没有支持一个时辰。
他的军队势如破竹,半天之内拿下了各处重要防卫,锁住皇城内外。
偃武率先进的皇宫,那时,皇宫里还开着宴会,觥筹交错,衣香鬓染的人们还不什么都知道,当然偃武早派人封住消息了。
花团锦簇莺歌燕舞中,椒夫人怀里抱着小公子,喜气非凡,两个奶母在她身边扶着她,身边有环绕着好些穿红插翠身份不凡的名门贵妇,都在恭维小公子长得好,眼睛像谁,鼻子像谁,将来夫人肚子里的这个一定也是相貌堂堂,不同凡响等等。
外庭用花坛和珠帘与内堂隔开,偃武和大臣们将军们也正举杯畅饮。
一个小太监飞一般的跑进外庭,附到国舅耳边说了几句话,国舅正微笑着举杯,听了这话,脸上倏忽僵硬了,手也停在空中。大臣们察言观色面面相觑,都是一群精明人,立刻不安起来。
还没让众人有所动作,外庭的大门就慢悠悠的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披风逆着光站在门前,仿佛从天而降的黑色天君。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闲庭信步般毫不在意的向前走了几步,淡淡的说:“舅舅,久违了。”眼睛却看着他的头顶,一副不在视线中的样子。
众人被他的气场震撼,呆呆的看着这个人,霎时才反应过来,一片慌乱,偃武身后整齐有序的跑出几百精兵制服场中众人,这其中有不少文臣和贵妇,现场一片鬼哭狼嚎屁滚尿流。
人世中总有许多不堪,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在喧嚣闹市中丑态毕出。偃武厌烦的捏捏眉毛,没有过多的胜利者的快感。只觉得分外疲惫。
虽然现场一片混乱,但是偃武从容的慢慢踱着步走出来。
宴会外的荷花池,几朵白莲花婷婷袅袅,惬意无比,开得正好。碧油油的荷叶如伞般舒展,悄无人语,绿树如盖,凉风送爽。
他是最后的赢家,而赢了以后呢。
偃武在荷花池边静站了一会,身后安静的站着十二个亲兵,都不敢大口喘气。
远处传来了人声,两个士兵压着披头散发的椒夫人来了,她的严妆早花了,脸上哭得一道红一道白,钗环也掉了,衣服也在挣扎中扯开了。
锦衣秀服又怎样,只会在人生的某一刻,显得你更加狼狈。
椒夫人见了偃武眼泪流的更加厉害,在士兵的手里颤巍巍朝他哭喊了一声:“偃武!”
偃武叹了口气,但仍然能流露出骨子里的那种无动于衷,淡漠的说:“都是自己选的路,哭什么。”
椒太夫人在这时候还拼命推开抓她的士兵,士兵当着偃武的面不太敢抓她,又当着这么多人不怕她一个女子怎样,遂她挣扎了两下,挣开了,但她挣开之后直接爬向偃武,一边哭还一边喊:“偃武,我是姨妈呀,从小带大你的姨妈,我知道对不住你,可是难道你连一点小时候的情谊都不念吗。我求求你你就当是……”
偃武听她这时候还在求饶,不耐的挥挥手,刚才那两个士兵又赶快扯住她,椒太夫人还哭着“偃武!偃武!”的喊,就被拖远了,比刚才还要狼狈。
这时傅白虎带着几个人拿刀架着国舅来了,国舅比椒夫人显然硬气多了,两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弯一下脊梁,傅白虎屠夫一样紫棠色的脸上挂着精明的笑,一见这场面就说:“国舅果然很硬气,但夫人怎么哭得跟泥人一样,啧啧。”国舅看一眼椒夫人,眼中闪现出一丝伤心和怜爱,但是只是瞬间的事,他们这种人怎么会愿意暴露自己的弱点呢。
偃武慢慢走到国舅面前,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时候虽然高但是却依然是孩子的那种瘦,现在却有男人的高大骨骼,丝毫不见少年气的精壮身材,有力的胳膊修长的腿,隔着衣服也可以感受到的硬硬的肌肉,国舅在男人中也算高的,但是他往国舅前面一站,几乎可以把他罩住,君临天下的气势,强大得无以言表。
这要多谢几年的沙场磨砺所赐。和两年前那个打下皇城,红衣黑发的公子偃武比起来,已经恍若两人。
偃武俯视着国舅,清淡的笑了一下。
“舅舅,你知道吗,当你背叛我的时候,我就说过,这王位我能夺一次,就能夺第二次,你看,现在我不就又一次站在这里了吗。”
国舅扭过头冷哼一声,说:“废话少说,现在我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偃武又笑了一下,椒夫人却哭喊起来,“不要不要,偃武我求求你。”
国舅不想她这样没有自尊,说:“阿椒,成王败寇,多说无益。”
但是椒夫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居然挣开了两个侍卫的禁锢,一路膝行到偃武面前,拉住他的袍角,满面泪痕的说:“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自知对你不起,但是那孩子是我的命根子!算起来也是你的表弟啊。求你大慈大悲放了他吧!”
国舅也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偃武本来无动于衷,听了她的话,却低了头看她,心里一阵酸涩。
傅白虎拍拍脑袋,说:“是这个吗?我居然忘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