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还有点温和且随时准备宽容眼前人的笑,像是一个野兽微笑着看着一个跳了很多次的陷阱,有点微微的苦涩。
它次次都被陷阱摔得很疼,可还是每次都跳,每次都被迷惑,因为里面有他心仪已久的一块肉。
大王呼吸平稳,平静的看着他。
却在长生抬头的那一刻,忽的停住,仿佛窒息。紧接着上身向后一退,像被骇住。
长生不知道为何大王这样惊骇,但是看大王的脸色好像又不是惊骇,好像……好像是一种极为复杂的,长生自己说不清楚的神情。
大王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刚才的沉静和高高在上,一下撕的粉碎。只是用一种长生形容不出的表情看着他。
他赶快低下头,不敢再看,刚才大王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慌,眨眨眼睛,他看见眼前的黑色厚底靴半天没有移动,长生很疑惑,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像普通的山里人那样淳朴的搔搔脑袋,可是今天他又不敢,只好备受煎熬的咽咽唾沫,盯着前面的鞋。
他觉得大王好像正看着他低着的头,不知道为什么很久都不动。
忽然大王猛的回身走了,径直上了御撵。
长生吐了口气,扶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爬起来,吓得脸都白了。
衙役们赶过来盘问长生这个那个,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小子脑子有点毛病,钝得很,惹也惹不出什么事来,虽如此说,衙役们还是觉得没什么好事,心里害怕得很。
他们拿起长生灰扑扑的褡裢扔给他说:“啥也别说了,赶快回村吧。”
长生也怕,赶快捡起自己的补了几个补丁的破褡裢,套上家里的老牛车往山里赶。
他坐在牛车板上,一手挥着鞭子,把老黄牛逼得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但是这糟木板老黄牛的车最快也快不到哪去,在别人看来只是快走了几步而已,如果有人跟着他,只需慢慢的架着马即可。
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他的心都越来越不安,他们明显的感觉到有人跟着他!
而且那人似乎也不想伤害他,他的车快,那些人就快,他慢,那些人就慢。只是默默地跟在可以看清他的地方。长生急了,狠狠地抽了牛几下,牛急了往前狠蹿。
可是他快了,后面那人跟快,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他,长生坐在车上,缩了缩肩膀,无措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他心里很怕。
他本就是在山脚下赶车,一下被石头绊一下被柳树扯住,极其颠簸,可是后面的人还是紧追不放。忽然,车身一个向前栽,长生觉得整个人一下就被甩了出去,顺着乱石嶙峋的山坡滚了下去,一停,就感觉背上被挂的火辣辣的,膝盖也凉凉的,一看原来见着血肉了,背上怎样却看不见,长生一阵头晕目眩,捧住自己的膝盖,却在意识失去之前,看到有一双手伸过来,焦急而心疼的捧住他的手握在膝盖上。然后整个人就猛地进入一个怀抱。
这个怀抱的味道是长生所陌生的。
等再次醒来,已经在自己家里。
花白头发的娘一见他醒,立刻尖着嗓子骂他,却又带着一丝心疼,穷苦人家都是这样,骂孩子是他们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长生扶一扶允自发昏的脑袋,从爹娘嘴里得知,原来自己跌落山坡,昏迷不醒,被一个过往的路人好心捡到,这才被送回家里。
他记得自己当时驾着车,觉得背后不自在,似乎有人跟着他似的,一急,摔下山坡,但是……他记得最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抱住自己……
爹娘问他可认识那路人,人家怎么会知道他家在哪里,长生摇摇头,问爹娘:“那路人是什么长相。”
爹娘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是看起来也是个普通山里人的模样。
长生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惊疑。也不多想,揭起粗麻布被子一看,裤子被卷到大腿上,膝盖处血淋淋一片,没擦破的地方也有些红肿。背上怎样自己还看不见。
但是可以想象伤的十分厉害,爹娘见了伤口也不忍心再骂,嘟囔了几句让他以后小心,不要再莽撞赶车就给他准备晚饭去了。
长生看见自己皮肉擦的烂成这样,也觉得脊背发凉,但是很奇怪,虽然自己动一下就会撕心裂肺的疼,但是只要不动,膝盖上就凉凉一片,感觉不出疼来,好像……好像是用过极好的伤药,而且被极细心的呵护过一样。
长生觉得十分诡异,想起自己在镇上大王御驾前面那样冲撞,心里不禁惴惴,十分不安。
当然他不敢把镇上那件事告诉爹娘了。
爹娘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四十岁上才有他,如今也六十多岁了,他还整日生病,家里生活十分不易,他不想让爹娘再操心。
长生听娘的话,老老实实的裹着麻布被躺在床上休养。
其实,关于爹娘的事,都是别人告诉他的,他在五年前曾经生过一场大病,留下些后遗症,用乡亲的话说就是,把脑子烧坏了。
他完全忘了以前的事,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父母。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醒来后,好心的邻居乡亲看热闹一般,揣着袖子挤在大门上,好心的跟他说,他是这家的娃,这是你爹,这是你娘,他们老大才有你,养大你不容易,就算你不记得了,也要好好孝敬他们……但是爹娘坐在小板凳上,揣着袖子,似乎对乡亲的说法有点紧张,只是局促的看着长生。
长生眨眨清明的眼睛,叫了一声爹,娘。
老两口互看一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