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山里一直在催我回去了,估计我再来不了两次就得走。”
裴初一身西装革履地站在离他不远处,精英似的男人眼里出现了一抹温暖的笑意,“我知道了,你放心。对了,你奶奶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温言思考了一会,还是说:“不用了,我明天就过去看看,还没到那时候,估计也碰不上什么人,我白天去就好了,你不用管。”
说着话的时候,电梯上来了,温言走进去,摁了数字1.
“再见。”
“再见。”
裴初的手插在口袋里,微笑。
只是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他的笑意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也许永远都不会展示于人前的落寞……和绝望。
第二天一早温言就开着车去了墓园。
守墓人看见他倒是笑得很和蔼,“你今年来得很早啊,时候还没到呢。”
温言微微一笑,“正好有时间,就提前过来看看。”
“好吧。”老人叹了叹气,“温老夫人每年都有很多人来探望呢,想必也应该不寂寞,不过我倒是奇怪你总是不和那些人一起来。”
“时间对不上而已。”温言笑了笑,从车里抱出一大束雏菊,和老人暂时告别,“那我先上去了,稍后下来。”
“诶。”老人应了一声,“去吧去吧,我在这看着你车。”
“好。谢谢您了。”
温言没再废话,抱着花抬步就上了石阶。
待他走后,老人默默念叨:“每年都是这么一大束雏菊……”说完这话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的直板机,拨通了,“喂,是温先生吗……”
……
温言抱着花在墓前站了一会。
石碑上还贴着温老夫人年轻时候的照片,黑白照,上面的女孩儿笑靥如花,扎着两个麻花辫,看起来清纯又漂亮。
温言看着照片,心里莫名几分酸涩。
他吸了吸鼻子,一脸沉重地躬身将花放好,又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像雕塑。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温言才动了动已经有了几分僵直的腿,嘴唇里颤抖在说:“奶奶……我来了。”
喉结滚了滚,温言闭起眼,“不孝孙温言,来看您了。”
“今年还是您最爱的雏菊花,您看一看,开得很漂亮。”
微风悄悄拂过,温言柔软黑发的一角被吹起。
人最后悔,莫过于阴阳两隔,再不能悔。
有一些对不起啊,等着等着,就等到了再也说不出口的那天,就只等到一尊石碑,和一张穿越了年岁的黑白照片。
——这是温言活到三十一岁,第二件后悔了却没法弥补的事情。
温言的奶奶叫温秀敏,据说曾经是大家族里出来的闺秀,为人温柔又细心。她将温言带在身边十几年,感情更是不同于常人的亲厚。
温言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奶奶便一直安慰他,开解他。
而温言的母亲因先天性心脏病去世的那一年,温言差点因此患上了抑郁症,更是奶奶每天都陪他说话,带他出门玩乐,又教他许多道理。
温言不能忘记,奶奶温秀敏坐在他的小床上,一脸慈祥地说:“小言呐,你知道吗,读史能使人明智,要是你不开心,奶奶就给你讲历史好不好?”
故事里有神农黄帝,有强秦,有战火纷飞的朝代更替,有盛唐,有五代十国的fēng_liú雅仕,也有元明清,和民国年间那桩桩件件动人心魄的历史事件。
温言就这样长大,直到——
直到她跪下来求他。
他拂袖而去,再也没有看过这老人一眼。
直到,直到她去世,他才惊觉岁月残忍,然而等赶回去的时候,就只有这一尊冰冷石碑。
悔,渗入到骨子里。
经常痛得温言夜不能寐。
温言站在那里,轻轻说着每一年都要说的话:“奶奶,对不起。”
“她会明白的。”
募然间,沉稳的声音从身后方传来。
温言转头,看到一个他不怎么想看见的人。
温迟见弟弟看过来,不由拉出一个笑:“小言。”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是真的想不出什么标题和内容提要了tat
☆、温家大宅
哥,叫温迟。
并非亲生。
但奇怪的是,在温家,这个养子的待遇却比他这个亲生的儿子要好得多。
温迟被温钟国带在身边数十年如一日,被教导、被宠爱、被关怀。而他这个正牌儿子却从小就被丢在奶奶家,一直到十岁才接回来。
温钟国甚至可能都没用正眼看过温言一次。
那么庞大的商业帝国,温钟国几乎是全心全意交给温迟去经营。去海外深造、回来便坐上了温氏执行总裁的位置——温迟是众人艳羡的温家接班人,而温言呢?
温钟国都没有带他去参加过哪怕一次的商业宴会。
当然,温言也不需要了。
他唯一一次让温钟国有过情绪波动的事,就是跑去学了历史专业,然后又一门心思地爬上了b大副教的位置,温钟国在家里指着他,脸色气得通红:“你别想去!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明天就进温氏,给你哥哥当助理。”
“助理?”温言嗤笑,“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稀罕。”
温言刚刚转身出了门,身后一件青瓷就跟着砸了出来。
温言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
在那之后他就搬去了新买的公寓,也很少再回温宅。
温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