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开虽然背着一个人,身形却甚是灵活,在开封城的屋顶上腾挪跳跃,宛若惊鸿,一点也不费力。
过了许久,他们才落进一个院子里。院子很小巧,布置得十分别致,假山流水,桃花盛放。李寻欢已经坐在廊下饮酒。
看到他们下来,李寻欢问叶开:“可有人追上?”叶开摇了摇头,放下方侵竹:“那些人自然跟不上,不过这两个倒是跟得很紧。”
陆小凤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坐下,提起旁边的一坛酒,仰头就喝了起来。
“好酒!”
花满楼站在桃花树下,拱手道:“打扰前辈了。”李寻欢含笑点头。
木质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轻罗纱衣的少女端着茶盘走了过来。那少女明眸皓齿,额间一抹桃花花钿,煞是可爱动人。少女跪坐下来,轻轻把茶放在走廊上,便起身告辞了。
“她叫枕山,如果我不在,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她。”李寻欢道。
叶开却笑了笑:“我奉劝你们不要轻易找她,这丫头除了师父的话,可是谁的话也不听。”
几个人像有默契似的,都避而不谈天生楼楼主的事。方侵竹却是一脸冷汗,刚才他痛得厉害,但是在师兄背上,硬忍着没有出声,此时方才敢长长出一口气,没想到这口气没出出来,人却晕了过去。
“小方!”花满楼听他呼吸不对,正好赶过来揽住了他。
方侵竹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张舒适的床/上。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前坐着花满楼。
“已经换了药,你放心,没什么大碍。”花满楼道。
“陆小凤他们呢?”方侵竹脸色苍白,但仍忍不住问。他心中有太多疑问,很想一下子就弄清楚。
“李前辈在前厅招待他。”花满楼摸了摸被子:“你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方侵竹竟忽然觉得花满楼是不是有些无错?他坐在那儿,腰身挺直,但手却不知该怎么放似的,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手摸着光滑的背面。
他在想什么?
方侵竹问:“花满楼,你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花满楼一怔,脸上显出一丝苦涩,旋即消失:“没有。”
“那……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自在?”
花满楼想了想,道:“我怕你讨厌我。”
“什么?”方侵竹的心漏了一拍。
“之前我误会你是李解鞍,对你很不好。”花满楼垂下眼来。虽然他的眼中并无神采,但是此时却让人觉得他微微颤动的睫毛都泄露了自己不安的心意。
“我没有!”方侵竹立刻表白心意:“难道还有谁明明怀疑一个人是坏人,还要和他去交朋友吗?”
花满楼微微抬起头来:“小方,你不好奇原因吗?”
方侵竹在枕头上摇了摇头:“我可以猜到。因为李解鞍做了手脚吗?”
花满楼叹了口气:“在知道你是天生楼楼主之后,这个疑惑也解开了。李解鞍一开始便把这一点算进去,他假装成你来接近我……我看不见,便会过度依赖自己的感觉。还好没有做下什么错事。”
方侵竹握住花满楼的手,他觉得很心疼:“你不要自责了,一切都是那个混蛋的错。”
花满楼微微笑了。方侵竹不禁有些发怔。
花满楼却全无所觉一般。他像是放下心中一块石头,握住方侵竹的手腕,把了一会脉道:“李大侠说你的伤已无大碍。这座院子僻静,就不再请医生进来了,平日里让我看看就可以。你说,他是不是一开始就觉得我会跟过来?”他把方侵竹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
方侵竹满脸通红,明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还是忍不住把脸藏起来:“不知道。”
花满楼道:“你是要在床/上吃,还是我扶你出去,和大家一起吃?”
方侵竹想,再和花满楼呆下去估计自己会变成红烧小方,不如出去透透气。况且他还没怎么和他的师父师兄交流过。
花满楼却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方侵竹吓了一跳,却是连躲也来不及。
他心里正在想完蛋了花满楼肯定又要嫌弃他了的时候,花满楼却笑了。
方侵竹把那只手拿下来,道:“你笑什么?”
花满楼道:“萤草姑娘说你的武功练得邪辟,怕是容易被人招惹,连陆小凤也吓得躲出去几天。”
方侵竹连忙道:“他想多了!谁会对光头又没眉毛的家伙有意思!”
花满楼挑了挑眉:“我却看不到,陆小凤还不是以前的陆小凤?”
“他现在可滑稽了!”
花满楼还是笑着,拍了拍被子:“那时候我在想,幸好,沈公子不在。”
“为什么?”
“……你不会被他拐跑吗?”
“……他是我哥!”
花满楼却有些不以为然。方侵竹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沈大哥真的只是大哥,我们没有别的!”
“那幅画呢?”
“哪幅?”方侵竹说完,旋即想起来,这都是春山樵造的孽啊!“那个没有别的意思!那只是……”
花满楼的脸上现出落寞的表情,许久不说话。
方侵竹探起头来看他,又戳了戳他的手背:“花满楼,我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