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咬了咬唇,终究别开眼,脚尖碾着地,;将军似乎有许多心事。;
少卿打量着木兰姣好的面容,心中已被岁月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眼神有些迷离,;哦,哦,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忽然意识到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瞧是极不妥当的,咳了一声又别开眼去,;天上的云压得好重,明天又有一场好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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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更衣,用罢膳食,已是深夜了。
木兰在床前拢了一个火盆,黄铜钩子挑了挑,暗焰透过木炭,明亮灼人。将碧蛸纱糊的窗户支开一条细缝,既防了屋里气闷,又不至招来太多冷风。
再点起百合香,落了纱帐,一切斗布置得妥妥当当的。
忽然想到少卿睡前必定要看书的,便又将皇上赏的聚耀灯从柜里翻了出来,点燃了放在床前案几上,霎时屋内亮得恍若白昼。
少卿一进屋便见到这副情景,少女娇小玲珑的身子在屋里忙得没有一刻稍歇,湖绿色的长裙被烛光带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色泽,翩翩起舞好似一只翡翠蝴蝶。
不禁一笑,轻轻踱进屋里,柔软的平底棉鞋更是不发出一丝儿声响,;都这么晚了,还张罗什么。只把这盏灯挪得近些。;见到这盏光华晶莹的灯,眼神更是柔和,;也亏了你能把它找出来,我也好久没用它了。;
木兰正把一碟子点心摆在桌上,乍然听见少卿在背后说话,手一颤,差点儿就洒了出来,偏了头嗔道:;将军怎么走路也不带声儿?跟只猫儿似的,难不成行军打仗的人都是这样子的?;见少卿只是盯着那盏聚耀灯不言声,脸上神情复杂,像喜悦、像无奈、像悲伤......
她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眼眸一转已隐隐猜到少卿在想什么,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将灯挪得更近了,轻轻的道:;皇上还是体恤将军的,知道将军爱读书,油灯又烟熏火燎的,容易伤眼睛。这盏灯却不同,匠心独具,座底只点了一条灯心,也不知怎的,竟比几十根蜡烛一起点着还要明亮,也没有浓烟。木兰听说皇上赏赐臣下,从来也只是黄金宝剑玉如意,何曾像对将军那样费心?;
少卿轻轻一笑,像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在床沿坐了,由着木兰替自己除去鞋袜。少女发丝颤动,美丽的脸庞上洋溢着年少独有的活力。想了想,慢慢地道:;木兰,你并不是我府里使唤的丫头,当初我领你进府时,也是说得好好儿的,并不拿你当奴才看。若是你在这里住得厌烦了,只管和我说一声,若能帮得了的我绝不推辞。;
木兰手稍稍一顿,将除下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下,备着少卿一起身便能寻着。一边笑一边将少卿的被子拢得严严实实,又将一个大迎枕支在少卿腰下垫着,淡淡地道:;将军怎么忽然想起这些。奴才不奴才,不过是嘴上的称呼罢了,要紧的是心里怎么想的。木兰是将军半道儿上捡的,若不是将军,世上哪里还有木兰这个人?将军说不拿木兰当奴才看,但木兰心里却拿将军当主子;,转过身,眼中多了一抹水气,悄悄用袖子试了,;将军是好人,这辈子木兰做定了将军的侍剑丫鬟,将军若想碾木兰走,索性便打死木桌前,想了想,;将军前儿那本战国策只看了一半便放下了,今儿还要接着往下看么?;
少卿没料到这个柔弱纤细的女孩儿竟有这么坚定的心性。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由她去吧!
见她手中执了书,婷婷玉立的站在烛光里,脸庞身段,真真肖足了梦里的那人,于是点头笑道:;难为你这么心细。是了,把你手上的书拿来吧!;眼看着木兰走近,随手接了,心中忍了许久的话还是问出了口,;木兰,你原先的名字便叫木兰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木兰诧异的闪了少卿一眼,;回将军的话,木兰是什么身份的人,就是绞干了脑汁子也想不出这么雅致的名字。先前的名字已经记不得了。这是七岁那年跟戏班师父学艺时取的艺名。说是将来成了名角儿也不会让人笑话。家里原先有一个弟弟两个姐姐,家乡闹饥荒,都逃了出来。道上被逃荒的人一冲,都散了。将军怎么忽儿巴拉的想起问这个?;
少卿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与心中模模糊糊的记忆一一印证,越听越是兴奋,眼睛紧紧盯着木兰的脸,但觉眼角眉梢,无一处不像,便连嘴角拿两个浅浅的酒窝儿,都肖似得紧。心中的欢喜简直要炸开,只他素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尽管心中早已激昂彭湃,面上依然温温和和,背脊挺得直直的,咬了咬唇,眼里闪着希翼的光,;是......是这样么,木兰,你今年多大了?有十七了么?;
木笑话了,木兰才刚满十四呢!;
少卿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眼光犹不死心地盯着木兰的脸,弯弯的新月眉,稍稍上挑的眼角,圆润的鹅蛋脸,细细打量起来,已不觉得十分像了。
暗笑自己痴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呢?总归是心中还留着一份执念罢了!
叹了一口气,强笑着摆了摆手,;夜深了,你自去睡吧!不用张罗了,桌上的食盒里放着什么,也收了去吧,三更半夜的,谁还起来寻东西吃呢?;
木兰替少卿加了件袄子披在肩头,;夜里风大,还得提防凉了肩头。那盒子里是一盅人参汤和几块软糯饼子。将军脾胃不好,今晚又吃得少,到了晚上必定肚饿了。木兰寻思着晚上再开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