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坐着的同学们一定都在盯着她,就像无数道锋利的刀子扎在她的后背,让她想要逃跑。
幸嘉心看了一眼谭佑,求助的眼神,她想要放弃了。
谭佑一直看着幸嘉心,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看得都要仔细,都要认真。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瞬,谭佑轻轻皱了下眉,然后突然跨步过来,拿走了桌上的另一只话筒。
“哇哦!!!”杨果叫起来,“要合唱吗要合唱吗,我再重放……”
她的话没说完,被清脆婉转的口哨声截断了。
谭佑一手挡着话筒,伴着舒缓的节奏吹出歌曲的旋律,一点点,一点点指引着幸嘉心。
她的眼睛,专注地望着那个人,是对话,又是诉说。
幸嘉心看懂了谭佑所有的鼓励,在那样一双眼睛里,她望进去,就拔不出来。
所有嘈杂的、烦乱的思绪,瞬间都向后退去,所有的恐惧和紧张都被这声音涤清。
幸嘉心跟随着她的节奏,轻轻地点出节拍,终于在副歌之前出了声:“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人理所当然地忘记,是谁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护在原地……”
谭佑笑了起来,她放下了遮挡的手,停止了口哨,只是话筒还紧握在右手中,告诉幸嘉心,别怕,我一直都在。
幸嘉心也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扬起来,清亮又温柔。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
一尘不染的真心……”
好听,好看,谭佑真想掏出手机,把现在每一瞬都录下来,又觉得这种时候,眼睛错开一秒都是遗憾。
她得看着她,看着她的小傻子,单纯地,执着地往前走,一不小心,就克服了一个又一个难题。
从来没有什么可以掩盖幸嘉心的光芒,残破的外表不可以,世间的险恶不可以,酿成阴影的过去也不可以。
谭佑的心,就像在被温柔的手拉扯,被揉皱了,又抚平。
她可真欣慰啊,她可真骄傲啊,她决定回去后把这首歌单曲循环,听无数遍。
幸嘉心唱给她的歌,谭佑再想到这个附加条件,就忍不住地笑。
间奏过后,幸嘉心不再需要她的引导。
节拍踩得极准,气息稳定,歌声甜美。
她开始享受这样的表达,而谭佑也放下心来,去享受这样的献唱。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
来不及感谢是你给我勇气
让我能做回我自己……”
一旦心思放到歌上,歌词的每一句都有了丰富的意蕴。
谭佑脸上的笑渐渐敛去,心中警铃大响,她想劝服自己想多了,但幸嘉心看着她的眼神,太过专注和深情,无法反驳。
她要表白了。
她要表白了。
这句话在谭佑的脑海里回荡,在她的胸腔内不断涌起,每一个和幸嘉心对视的瞬间都在叫嚣着这句话,有一种奇怪的磁场将她们两个人连接在了一起,让谭佑可以清晰地预见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她要表白了。
不是单纯地表达喜欢,不是真挚地传递谢意,不是一时肉念的冲动,也不是一时情绪的激昂。
她谋划了许久,徘徊了许久,回忆了从前也想象过了未来,她在为自己的人生做下一个重要的决定。
这个决定与谭佑息息相关,这个决定就像是两颗星球的碰撞,会改变命运的轨迹。
谭佑不敢再看幸嘉心的眼睛,她低下了头,手指紧紧地攥住话筒,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从来都是一个果断的人,她从来都讨厌磨磨唧唧说不清楚,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坚强勇敢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
这些从来,在此刻,在幸嘉心面前,轰然崩塌。
她早该预料到的,早在第一次亲吻之前,早在重逢的那个雨夜之前,早在初三的班主任说出那句话:“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她的名字叫幸嘉心。”
音乐快接近尾声了,幸嘉心唱完了最后一句。
杨果按了无数个鼓掌欢呼,伴着大家的起哄声,一下子,吵吵闹闹,沸腾了整个世界。
幸嘉心走到了她面前,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唱这首歌吗?”
谭佑放下了手中捏着的话筒,转身往外走:“我要去下洗手间。”
幸嘉心紧追着她,在门的开合间,自问自答道:“因为这是在你车上听到的歌,我后来专门去搜了,发现歌词很适合我们。”
喧闹声被隔绝在了门内,谭佑大跨步走在走廊里,和西装革履的服务生擦肩而过。
幸嘉心还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我说的是小时候那部分,最后的结局我不喜欢,不符合我们。”
谭佑没理她,也没理从视线角落里晃过的洗手间。她知道,只要现在有东西挡住了她的去路,只要把她和幸嘉心关在封闭的空间,那她根本无法阻止自己会做出的事情。
她已经走得不能再快了,但她不能跑起来显得好像落荒而逃。
幸嘉心落后了两步,跟不上她,没有她的顾虑,干脆小跑了起来:“谭佑,里面有段词我没来得及唱,在前面,是……”
她的声音不稳,晃晃悠悠飘出来,却掷地有声:“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
谭佑顾不了那么多了,谭佑跑了起来。
有五厘米高跟的靴子影响了她的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