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很重,还泡过很长时间的水,如果不尽快伤药会很麻烦。”年轻人虽然和方炼一样也长了张浓眉大眼很不错的脸,但不管是声音温和中透出那股子精明仔细劲儿,还是眉目之中的那股沉着稳重冷静范儿,都不是方炼那种给个梯子还扶不上墙的货色能够比得了的。
秦止终于挤出了人民群众层层伸手乱扒乱扯的包围圈,脚步虚浮的冲到关莺身边,手法熟练而又很轻柔的把人扶回了藤条乱枝自制筏子,顺带按了半刻脉门,才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腾出空看向还站在关莺身边一脸微笑的青年,和他身后那群一看就知道是群内乌合之众,但依然站的整整齐齐的人们。
“你们是谁?”
青年转身,朝身后人群点了点头,立刻就有个挥着扇子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走出来,几句话简洁利落的安抚了濒临炸毛崩溃边缘的逃难大军,并将其一水儿全收编在了青年麾下,站去了乌合之众们之后。
归总起来,军师男人不过就是在简明扼要的介绍中重点突出了三个决定性的要点。
一,我们武力值够高人够多,跟着我们能保命。
二,我们有个山寨为依托,里面粮食足够,跟着我们有饭吃。
三,我们是一心要去投靠朝廷为国效力,绝对不会滥杀无辜,品质肯定信得过。
青年目光在秦止身上停留片刻,声音沉稳温和中带上了一股难以掩饰的欣喜之意。
“太好了,你会医术,要不要也来?”
其实说句实话,秦止并没有真正学过医,也没有生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病让他能够无师自通的达到久病成医的境界。
但毕竟是在出云山庄那种没事就把毒药mí_yào当装饰玩物看的家里长大,谢小容小时候又经常喜欢缠着他絮絮叨叨,别的不说,光是切脉这个熟练到不行的手法就足够唬住很多人了。
秦止和关莺完全连想都没想,双双爽快点头。
青年如果真要投军,肯定是得往西边落日宫的方向慢慢走,毕竟这种时候前线还是很缺人的。
“在下林岳。”秦止点头之后,立刻就有人上前抬起了关莺,步履尽量平稳的走回大部队,开始往山寨方向撤,青年也没管秦止身上各种生人勿近的标志性脏乱差,扯着秦止走在最前面。
于是秦止随口就把齐越这个,自打自己出了江湖,就用过那么一两次,每次还都没持续用上一天就被人拆穿的假名报了出来。
林岳很明显是没有听到之前群众们的各种炸毛,只把秦止认成了随着人群一路逃难,并且还对自己受了重伤的兄弟不离不弃的典型仁义模范,对这个假名倒是深信不疑。
“放心吧,山上药品很足,你兄弟的伤很快就能好。”
秦止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一部分。
反正只要洗干净换身衣服,有眼睛的都能认出关莺是个女的,他不差在这种事情上犯傻撒谎。
“我想林兄是误会了。”
林岳诧异的看了秦止一眼。
顿了顿,秦止意思意思的往关莺被抬走的方向瞄了一眼,自然淡定而又比较小声的,不紧不慢接了下去。
“那不是我兄弟,是内子。”
林岳:“……”
他能说,幸亏逃难的人群中女的也不少,所以给令夫人换药什么的也算比较方便么!
于是原本想要往下问秦止到底是从哪儿逃难来的的问题,就这么被关莺的性别归属答案生生打断,诡异的搁置了下来。
林岳寨子的规模并不算小,占了个地形复杂的山头,秦止进去时各种乌合之众正在被从乌合之众里选出来的精英们各种训练阵法招式,新收进来的逃难群众们则被带去了后面专事洗衣做饭等后勤工作的生活区。
秦止由于是会治病的特殊人才,以及关莺伤势较重而被林岳带在身边,得以分到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屋子,两个人和中年军师大叔住在一起。
当然,秦止也不会蠢到去为了关莺和他们那原本就没有的夫妻生活,而去跟林岳申请一间单人小间。
一来自己还没能完全得到林岳信任,虽然难民的身份暂时混过了关,但估计不出两三天就会被戳穿,和军师大叔住在一起也方便他们监视和观察。
二来山寨虽然大,但人也的确是够多,房间本来就不够,甚至不少人都只是在空地里临时搭了几个简易草棚三五成堆的挤着睡。
所谓头发长见识短
其实在林岳看来啊,洗刷干净并且把头发都规规矩矩梳好的秦止和关莺,看上去还是挺登对的。
一个站在屋前举着把匕首打算刮掉那长势犹如杂草般的胡子。
一个坐在屋前竹制躺椅上闭目养神还嘴角微微带笑。
气氛和谐融洽得简直就是一个标准夫妻生活的典型完美教材。
当然,前提是如果不算上关莺突然毫无征兆开口说的那句话的话。
关莺说:
“如果我是你,那胡子就死都不会剃了,成亲那天是个人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儿了,你是还想要有多出名?”
然后林岳就看到秦止那只原本还在势如破竹的举着匕首往自己脖子上凑的手,看着看着速度就那么慢了下去,继而蔫了吧唧的垂下来。
虽然说关莺说的的确是事实,而他也的确不知道这座山寨里是不是会存在着什么一腔热血来报效国家的江湖义士,或是豪情少侠之类的生物。
但你也不要用这种明显已经是报复情绪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