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他走过去，说：“把他交给我。”

墨澜泪眼朦胧地望着墨睿，下意识地摇头。

墨睿没有看向墨澜。没有看向这个狠心的人。因为，——他不敢。

他根本就不知道，看到这张脸，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在这个自己临近崩溃的时候，自己不能看他！

墨睿声调平平地说：“我让医生进来。”

墨澜的头脑仿佛凝滞了一般，好一会儿才明白墨睿说的是什么话。他点头。

这个时候，墨睿和墨澜都没有发现，病床上的郑帆，因为墨澜的哭喊声，而已经醒来。

两滴眼泪，从郑帆的眼中凝聚，然后，从眼角开始滑落。

滑落到他的耳畔，滴落到枕头上。

留下两道泪痕。

凉凉的。

就像是他的心，凉凉的。

没有一丝温度。

他终于懂得爱情，却是因为墨夕！

他终于爱上了，却不是自己！

自己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

郑帆的心很疼。

他在笑。

笑自己很傻，很笨。

一直以来，对墨澜，都是爱情，却一直欺骗墨澜说，那是友情。因为，他害怕，一旦墨澜知道自己对他怀着那种不轨之心，那么，他就会离开自己，连朋友也没得做！

五年前，自己用自己的自由，换来了墨澜的自由。他以为，在墨澜陷入困境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么，是不是说，他心中有自己的存在？是不是说，只要自己努力，那么，就可以把这种所谓“友情”变成爱情？

所以，五年来，自己从来没有失望过，因为自己心中充满了希望！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正是因为自己有着这份希望，才能一次次地坚持下去，而不是转身离开这个充满血腥的家庭！

他以为，这一次，对战郑启，自己几乎没有一丝胜利的希望，所以，他要让阿达送走墨澜！他想要让墨澜好好地生活下去，把自己的一份也一起生活下去！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在自己死前，能够见到墨澜！所以，见过了，自己的心已经满足得深深叹息，就想要让墨澜离开。

但墨澜不离开！他要跟自己一起战斗！

郑帆的心在战栗！因为命运对他的眷顾而战栗！

他以为，这是上苍对他的补偿！让自己可以在失去生命之前，用爱情来补偿自己失去的太多东西！

他不敢奢望墨澜会爱他，他只想要活下去，在未来的某一天，墨澜会发现自己的爱，会明白自己很爱他，会接受自己的爱。

然而，在突围的时候，子弹向墨澜射来！

没有任何犹豫的，自己飞扑过去，给墨澜挡子弹！

为他死，自己也是愿意的。真的，心甘情愿。甚至，自己觉得很幸福。——因为，他会永远地记住自己。

那样，自己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没有死。

自己依然活着。

可是，墨澜爱的是墨夕。

那个跟墨睿一样如同神祗，接受大家膜拜的墨夕。

墨家的墨夕。

从“哥哥”，到“墨夕哥哥”，到“墨夕”。

每一个称呼都被郑帆听在耳朵里。

而且，每一声，都混合着哭声。

哭得郑帆的心一直在汩汩地流血。

哭得郑帆只希望，自己愿意成为墨夕，就算只有一刻也好。用自己的全部生命换来成为一刻的墨夕。

然而，自己无法。

自己只能听着墨澜的哭喊，无能为力。

甚至连出声喊墨澜一声都不能。

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资格。

医生赶来了。

墨夕没有大碍。

他晕倒的原因很简单，他受伤了，手臂被子弹击穿，——也幸亏子弹穿过手臂的肌肉，没有残留在手臂中——战斗结束后，他甚至来不及做什么，只是简单包扎，就匆匆赶来见墨澜。

然后，刚才他“不小心”拥抱墨澜激吻，结果，又挣裂了伤口，加上精神上的过度紧张、疲劳，以及激吻时过度激动、兴奋，导致他晕倒。

医生说，只要上药，休息一下，不要运动手臂，再克制一下情绪，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墨澜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又想笑，又想哭。

墨夕没有事！

可是，他晕倒的原因，竟然是刚才的激吻！

墨澜顿时觉得墨夕不再是那个让自己害怕的墨夕，而是当初那个把自己带回家的十一岁的墨夕！可爱，温暖的墨夕。

墨澜没有离开墨夕的身边，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墨夕的脸庞，舍不得把自己的视线从墨夕脸上移开。

当明白自己心中的感觉，墨澜就再也克制不了对墨夕的爱！

爱他！把自己当初对他的伤害弥补过来！

医生走到病床旁边，仔细地给郑帆检查，并且询问他：“感觉怎样？”

郑帆疲倦地说：“没事。”

听到郑帆的声音，墨澜惊跳起来，他快步走到郑帆身边，俯下身子问：“郑帆，你醒了，太好了！”

郑帆睁开眼睛，凝望着墨澜。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就让这一次，让自己放肆地看着他吧！

墨澜觉得，郑帆的目光似乎有些怪异，跟平日不一样。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郑帆摇头，问：“发生了什么事？”

墨澜却语塞，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