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知道,他坚信自己已经回到人民群众中去了,已经回到滚滚洪流中去了。他站了队,楚河汉界,从此势不两立。傅思走到台下,仰望台上的傅严。傅思仰头,傅严虽然喷气机背手压身,成折板,却没有低头。
凌青原飞快的闭了一下眼睛,滚了下喉咙吐了口吐沫,掷地有声砸在地上。傅思飞快地抹去了最后的犹豫,酝酿了感情,张口霹雳闪电,狂涛不歇:
“你是毒草,你是牛鬼蛇神,你是臭老九黑五类,你是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你是潜藏在革命群众里的渣滓!”
“你生活腐化堕落崇洋媚外,你思想消极怠惰不思悔改,你反对三面红旗,你质疑伟大革命你该死你该永世不得翻身!”
“我傅思不是你的儿子,我傅思不是你儿子!我傅思一颗红心,道路坚定,又红又专,与你势不两立!呸!我傅思不是你的儿子!傅严,坦白交心改过自新,还可能放你一条生路……”
一九六六年,傅严五十岁,傅思二十二岁。台上台下,一对父子,一个老人与茫茫……人海。
“是,你不是我儿子。”傅严浑浊的眼睛坦诚地望着傅思,唯有划清界限,才能让儿子活下去,他儿子是对的,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