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哥——”
温煦正要回头,忽然心口有如被巨石集中,而他面前的德性陡然双眼暴睁,额头青筋突起。
再我往下看去,德性的胸口不知何时开了个大洞,深深然露着几根断裂的白骨,猩红而黏腻的脏腑喷溅了一地。
一根炫黑精细的银链子,直直得透过德性开洞的胸膛,一头连在那个轮椅人扶手之上,而另一边,那银色的钢爪,正森然钉在温煦的心口,血染长衫。
温煦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他仰起头,惨白的日光居然慢慢昏黄发暗起来,耳边各种惊呼与呼唤之声也越来越远。视线中模模糊糊似乎看见了白曦双目通红的眼。
远处传来几声尖利的笑声、破碎的呻吟。
接着便是白曦有些变调了的呼唤,已经随之而来永恒的寂静。
‘哥——!’
……
白曦一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满眼满心都是眼前不远处慢慢滑到的人。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上前伸出手臂牢牢将人抱住,两人一道顺势坐倒于地。温煦石青色的罩袍上有深褐色的水渍氤氲开来,泛着腥甜的气息。
白曦觉得自己整个腮帮都酸的厉害,不会叫也不会哭,就连有人大声叫着‘送王爷回帐’上来拉开的手他也死后不肯动一动。
决无伤从来没像这样懊悔过,他顾忌着身份没在德性刚一发难时出手、后来白曦以身相替之时他更加懒得出手,因此在他看见一线银色疾射而出时才赶忙跃起,确实晚了……
决无伤只来得及出手挥剑,在那一线夺命摄魄的银链在温煦胸口撕下血肉之前将其一刀斩断。只是那终究也不过是晚了一步。
决无伤无法抑制住让自己失控的怒意。他瞥了一眼抱着温煦目不斜视的白曦,提刀一跃而起,直取那轮椅人。
只是他手中利刃却在轮椅人面前三尺处被两根手指捏住,再也难动分毫。
决无伤看向那个阻挡自己的人,眯起眼睛:“松开。”
白无羁却连看也懒得看他,手指微微一捻,那精钢的剑尖便断开两段,落在决无伤脚边尘土中。
白无羁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轮椅上的人,说了一句:“这是我同他的恩怨,你不配插手。”
“你!”决无伤自问不是个冲动的人,也绝不是个沉不住气的蠢材,但如今面前这个黑色锦服的魔头,却让他很想不管不顾上前狠狠杀上一场。
那轮椅人桀桀笑着:“你终于肯出手了……”
白无羁垂下眼,唇边也不知不觉带上点嗜血的浅笑,宛如许多年前一样:“大哥,你既一心相邀,我这做弟弟的,又岂会推三阻四。”
轮椅人眸中疯狂闪烁着:“你怎么能有儿子!你怎么配有后人?!你不过是我的玩物罢了,当年就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怎么配坐上那个位置?!”说罢之后忍不住急促喘息着:“他们都得死!都必须死!”
白无羁不为所动,只微微皱起了眉头,凝视面前的人许久,才微微一叹:“你疯了。”
“桀桀桀桀……”轮椅人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似乎听见了什么真言一般,怪叫道:“正是!我早疯了,自从当年你把我关在地牢、折磨我、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疯了!”
说完那轮椅人居然毫无章法地朝白无羁扑过来,似乎不记得他的膝盖已然残废无依、也忘了轮椅上的层层机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屈指成抓,朝白无羁抠过来——
白无羁身形微动,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扑向自己,继而后继无力、扑倒在面前的尘埃中,在激起的尘土中蠕动着、努力想要抬起头来。
就在他干枯如柴的手就要够上白无羁黑色袍角的时候,一柄玄铁短刀不知从何处祭出,凭空生生将那只枯手钉在地上。
只有远远在一旁望着的楚修文,看见白无羁身后灰衣人人碰着棋盘的手似乎动了动。
……
白无羁目光黑沉着,似乎想起了许久之前的往事,周身的气息渐渐沉入死寂之中。
他叹道:“大哥,你可知道你为何会败在我脚下?”
“呵呵,若不是你连雌伏人下都能忍下,将我麻痹……我又怎会、又怎会?”
白无羁却只冷冷笑了:“你应该庆幸,如今还有命在这里同我说话。”
“难道我该感激你的不杀之恩吗?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今日统领武林的,将会是我!是我!”轮椅人说着已经混乱的话,神情疯狂而迷茫,用未受伤的那只手陡然拔起钉住自己右手的那只玄铁匕首,也不管手背上喷勃而出腥臭脓血,就这样往白无羁踩在他面前的脚上插去——
白无羁衣角微微晃动,一脚将轮椅人的手连同短刀一同踩在脚下。
“你会败,是因为你不知足。”
刀光闪过,那只被踩在脚下的手,不知何时被斩落于地,只余那一根手指微微抽动……
那轮椅人却似不知疼一般,嘶喊着:“是你!都是你!”
“若不是你当年原本就打算赶尽杀绝,被我听见,我岂会破釜沉舟?”白无羁笑。
剑光再现,轮椅人的另一只手的手指,也都齐根断裂,如同几只蠕动着的蚕虫一般。
“若不是你不知足,当年我顾念旧情,放你一条生路,今日你就不该再回来。”
寒光闪过,那轮椅人残存着的一条腿业已离他而去,残破的如同被野兽抛弃的断肢。
“你要如何苟延残喘要投靠谁我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