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吴稹眯了眯眼,“梁大人公务繁忙,我们就不和你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言讫便抱起萧聿光翻窗而去。温沈两人紧随其后。三道黑影在清透的月色下疾速飞跃,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到了禄州酒肆,吴稹才把萧聿光放下。
“多谢,”萧聿光松了口气,脸上却仍带着几分不安,“老宅里的沧典已经全都烧掉了么?”
“放心吧,”温振摘下面巾,朗声一笑,道,“施将军的人,有什么信不过的。”
萧聿光颔首一笑,没有说话。这时,褚衡从酒肆内走了出来。步履恣意,气态安然。他见了萧聿光便迎上前去,露齿一笑:“萧大哥。”
“天澄?”萧聿光眸光一亮,喜上眉梢,“你没有受伤吧?”
褚衡淡淡地回答:“没有。是施将军的人带我出来的。”
萧聿光这才释然地舒了口气,但他很快又想起一事,对温振说道:“温大哥,眼下只有我和天澄被掳走,怕是会让梁佶生疑啊。”
温振闻言哈哈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施将军已经派人毁尸灭迹,使了个障眼法,梁佶是不会怀疑你们的。”
萧聿光不由愣了一愣,心道这个施将军还真是足智多谋,丝毫也不愧对自己受到的荣誉和优待。
一月上旬,寒意似乎有增无减。山间清冷,触目之处萧索肃杀,往昔粗壮挺拔的树木也疏瘦了许多。
褚衡怀揣着白巽,慢慢地踱到院中。
未见人影,已闻剑声。
自从他来到萧家,常常能听见或者看见萧聿光舞剑,每日早晚各一次,必不可少。
他觉得看萧聿光舞剑是一种淋漓酣畅的享受。那样轻巧灵变的身姿,那样游刃有余的步法,收放自如,逸趣无穷,将优美与豪放结合得恰到好处,使人叹为观止。
他缓缓地坐到冰冷的石凳上,看着远处纵情扬剑的翩跹身影,不由心头一动。
桌上摆着一壶微凉的淡茶,清浅见底,莹然剔透。
一刻钟之后,萧聿光倏然将剑插//进木桩。他抬手擦了擦汗,微一转头,蓦地发现褚衡正眉眼带笑地望着自己。
“......”
他忍不住咳嗽一声,故作恬然地走过去。当他发现褚衡竟然破天荒地给自己斟了杯茶,终于忍无可忍地抽了抽嘴角,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啊?”
褚衡微微一笑,把茶杯推到他面前。
“没事。”
萧聿光见他依稀透着忸怩之态,不由觉得忐忑不止。
“你好像特别喜欢看我舞剑......唔,是想让我教你么?”
褚衡哼哼唧唧地别过头,嘴角一翘:“我可没这么说。”
萧聿光被他逗笑了,忍不住玩心大起:“唉,其实我也愿意教你,可是......”
褚衡听到此处暗暗一怔,表面上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神情。萧聿光欣赏着他的脸色,竭力地憋笑:“可是这剑法是祖传的,不能授于外人。除非......除非你成了萧家人,我才能教你啊。”
褚衡闻言浑身一震,继而想到了什么,脸上倏地一红,气急败坏地把白巽往萧聿光怀里一塞,起身欲走。
萧聿光见状大笑,接着扬声喊道:“哎,你回来嘛,我有事问你。”
你还敢有事问我?褚衡愤然地在心里骂道,腿却乖乖地走了回去,嘴也很听话:“什么事?”
“衡儿,你还是个太子。这一点,你万万不能忘。”
萧聿光稍稍收起了笑意。褚衡有些措手不及地盯着他,心头陡然浮现出一种若即若离的危机感。
“我知道,我没有忘,”他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转瞬即逝,却让人隐隐心痛,“你要问什么?”
萧聿光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支颌,眼神迷蒙地望着他:“如果有让你重夺皇位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话未说完,就听得褚衡冷冷地道:“不愿意。”
话音之后,一阵沉默。
萧聿光在心底里吃了一惊。
褚衡的眼神平淡无波,有些疏离,有些冷漠,正因如此,才显得异常坚决。他看着萧聿光略显高深的神色,心里不禁沉了沉,停顿须臾,闷闷地开口解释:“寅帝是我的叔叔,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况且......况且我无才无德,岂能担当神器之重?”
萧聿光眨了眨眼,忽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是这样啊......我方才是想问,如果你能夺回皇位,你愿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跟着我吃香喝辣,红遍大江南北......唉,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啊。”
“喂,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
褚衡被他气得不轻,一张俊秀的脸庞顿时又添了几分血色。萧聿光见状忍俊不禁,笑道:“小小玩笑,无需介怀。”
言讫顿了一顿,又正色地说:“不过,你要有所准备,恐怕事实难以如你所愿。”
“......什么意思?”
褚衡紧皱起双眉。萧聿光轻抿着唇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五分嗟叹,五分不忍:“寅帝死了。”
他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人,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刺痛。
“许碧落为报杀父之仇,前天夜里色//诱了寅帝,并将其杀死于龙床之上。”
“碧落?”褚衡的嘴唇轻颤不止,气息渐渐变得急促,“这怎么可能呢......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
萧聿光看着他的模样,纵使心痛,也只能暗暗叹息。
“事已至此,多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