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能小觑的,叶然想挣钱的时候也会接几次活儿。
叶然没想就接起来了。
他“喂”了一声,对方半天没说话,叶然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号码,又喂了两声。
李奕之纳闷道:“谁来的?”
叶然也纳闷,“不知道,没声儿。”
那边就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你几年没回家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回家啊?”
叶然没反应过来,“您找哪位?”
对方冷笑了一声,说道:“果然名气大了,连妈都不认了。”
叶然顿时愣住了,睁大了眼睛,握着手机的手都紧了紧。
叶然半天没说话,他的表情非常僵硬,竟然有一丝下意识的惧怕。
对方又冷笑一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喉头滚动了好几下,说道:“我……我没有,我正想回去……”
对方声音赫然拔高,“你想回来?你还想着回来!你一走二十年,有你这样的不孝子么,我就是养头猪,还能宰了吃肉!养你这种白眼儿狼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你大了,翅膀硬了,怕我打你,你就连家也不回了,在电视上和有钱人合照很光彩是不是,嫌弃你妈了?!”
“我……我没有……”
叶然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可怜,嘴唇抿了抿嘴,李奕之几乎能看见他眼里有眼泪在打转儿。
这种表情有点儿害怕,有点儿恐惧,有点儿委屈,还有点儿无辜,李奕之坐在旁边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了,能让没心没肺的叶然这么恐惧的,自然只有她妈。
叶然的妈妈叫孔婧,叶然小的时候竟让被她狠狠的毒打,为了爬树被打,为了把水洒了被打,为了没有擦地被打,为了回家晚了被打,总之什么小事情都能被打。
那种年纪的男孩不淘气才是有问题,结果叶然被生生打成了见了母亲就发抖,像筛糠一样,李奕之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孩子会恐惧母亲的。
后来叶然出去学棋,孔婧对他不闻不问,那种表情全胡同都知道,走了才好,走了少一口人吃饭,根本没一点儿挽留。
现在却打来电话质问叶然为什么不回家。
叶然握着手机的手不自主的发抖,声音都有些哽咽,孔婧的骂声终于停歇了,顿了一两秒,“给我滚回家来,下周我要是没看见你,我就当你死了!”
叶然听见挂断的忙音,把手机一送摔在桌上,喉头快速的滚动了好几下,眼泪才没掉下来。
李奕之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虽然孔婧的声音很大,但是他到底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其实都不用听,孔婧骂自己儿子的话整条胡同听了好几年。
大家是邻居,但终于不是一家人,也不好管人家的家务事,儿子还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就开始骂,长大了骂不够开始打,也难怪秉性这么开朗的叶然都会害怕。
被骂多了也会心理疲劳,但奈何那是亲生的母亲啊,被这么骂,叶然觉得委屈。
路边摊儿上菜的速度挺快,老板把菜上齐了,叶然却没有心情去吃。
李奕之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所以也没有出声,让他先静一静。
这么多年李奕之一直住在胡同里,孔婧也住在胡同里,很阴森从来不和其他邻居说一句话,他还以为孔婧已经忘了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了。
叶然隔了很长时间,终于开口了,“我得回家一趟。”
“什么时候?”
“我明天就去买火车票。”
李奕之想了想,离新人王的比赛还有很久,网络围棋大赛又是在网上对弈,所以时间还算宽裕。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买票,我也回家看看师父。”
叶然骤听到“回家”两个字,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
李奕之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没有血缘的亲人,上辈子被父母宝贝着赋予厚望,却在最后被父母深深的伤害。
其实任何人歧视他,看不起他,唾弃他,不管媒体新闻报纸怎么不堪的说他都行,炒作这东西很微妙,嘴长在别人脸上,还不允许唠嗑么。
但是唯独家人,唯独亲人,让李奕之陷入了绝望,在最艰难的时候,至亲的亲人没有保护他维护他,甚至为了脸面和他断绝了关系。
李奕之当时觉得天都塌了,砸下来让自己体无完肤。
他能知道这种痛苦,叶然也是,在亲人眼里,叶然就是个不顺心可以打可以骂的人,还不如个野孩子。
一顿饭吃的怏怏不乐,叶然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李奕之也吃不下。
回去之后叶然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李奕之打开电脑,登上论坛,叶羊羊的名字显示是灰的。
李奕之想了想,还是点开旁边一地羊毛的头像。
沛辰:你现在忙不忙?
一地羊毛:有事么
沛辰:你去看看叶然吧
一地羊毛:他怎么了?生病了?
沛辰:没有,他妈妈打电话给他
一地羊毛:他母亲?
沛辰:他现在心情挺差的,你能去看看他么
一地羊毛:那我先下了
一地羊毛:谢谢
莫崇远没有多问,就下了线,看来是要赶过来。
李奕之忽然觉得,其实找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好,莫崇远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叶然很关心,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多问就准备跑过来。
李奕之想着,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陈璟的样子,重重的叹口气,随即晃了晃头,要找个男人,也要找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这到底是小众群体,会被人歧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