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得到医疗的情况下,能不能活下来其实成功率总不是那么令人满意。
如果真的是这样,季悦不得不觉得遗憾。
但是郑少天却逐字逐句,以最简介的说法道,“他自杀了。”
他自杀了。
季悦有一瞬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意。然后在下一秒中,这句话迟缓地刺入他的胸膛,冰冷而毫不留情,这感觉难以置信的逼真,以至于他不能自已地埋头看向胸口,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一把利器插在了那里。
“季悦?季悦你还好吧?”郑少天敏锐地发现周围吃饭的向导们都注意到了这边。他们的导师也走了过来,将手放在季悦的肩膀上,“学员,发生了什么事?”
季悦用一种不知发生何事的茫然表情缓缓望向他,“什么?”
导师沉吟之后道,像是安慰般地捏了捏他的肩膀,熟练地灌注安定的力量,“你现在需要返回自己的寝室。”
“啊……我……”他迟钝地看回自己的餐盘,机械似地想着自己应该正常地吃完食物,还有和郑少天继续聊天。
季悦猛地吸了口气,以自己都吃惊的控制力扼住脑中的狂风骤雨,“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吃惊。我想我只是有点累了。”
没有立即松手,导师似是在衡量他这句话的真假,然而他终是在季悦镇定自若的对视中点了点头,“这是公共场合,请控制好你的情绪。”
“我很抱歉。”季悦展现了一个乖顺的笑容,并恰到好处地带了点具有说服力的愧疚。导师放下手,退回了原来的地方,只是仍然注视着他们这一桌。
郑少天追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只是太意外了。我先回寝室了。”拿起餐盘,季悦平静得近乎冷淡,“谢谢你的消息,回见。”
他没有理会郑少天的欲言又止,端着餐盘送进回收箱,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餐厅,按照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白色的日光灯,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地板。
这么刺眼。
季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尚在他自己判定的控制之内。他只是没有办法让他快要跑起来的步伐慢一点。他有努力过了,但只不过让疾步的姿势僵硬而已。
直到背靠在关闭的舱门上,季悦才如释重负地滑坐在地上,小小喘息一声,将双手插入头发中。
他甚至不知道一时该从何开始想,想些什么。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简单得就是郑少天说的那四个字。
季悦颇为绝望地想起,那个向导说他恨自己。那股恨意竟然如此凛然,不留余地,狠狠给了说了“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人都死了,你还能活下去。”这种话的季悦一巴掌。
或许那个时候他不该这么自以为是……他可以多说点什么……
他脑中嗡嗡作响,徒劳地想要在独白中解释什么。
怎么就活不下去呢?怎么就……
在黑暗中,季悦缩起双腿,双手环抱住自己,持续地盯着黑暗某一点,直到恍惚间出现了错觉。
背后支撑着的坚硬突然失去了力道,季悦回过头,被走廊的光亮刺激得眯起眼睛。
赵小松惊讶地道,“你怎么了?”
“……你回来了?”季悦让电脑开了灯,疲倦地回到了自己床上,趴了上去。晚餐过后学员们还要上课,有这样那样的事要做,直到10点之前他们都不会回到寝室。
不知不觉都到这个时候了?
季悦转了个方向,看着咫尺的舱壁,静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低落,不让它影响自己的室友。
“嗯。”小心翼翼地看着上铺的方向,赵小松狐疑地打量了半晌,但还是什么也没问。虽然早就和季悦成了同学,但他也习惯不去追问季悦私事了。与其说是漠不关心,不如说在他的意识里,总觉得关心都会冒犯到这个人,而他也知道其他很多向导也是这么想的。
季悦就是和他们不一样,而且很乐于表现这点。
赵小松说不上是讨厌他,还是甚至有那么点害怕他。虽然季悦也没有真正做过伤害别人的事,然而他确实好像有这样的能力,这也许也足以成为赵小松和其他人不主动接近他的理由了。
所以赵小松和平日里一样一言不发地去梳洗,在尽量放轻了手脚不要吵到室友的情况下换好睡衣,上了床。等了一会儿,见季悦没有反应,他纠结着要不要提醒对方时间该关灯了,最后还是选择把被子拉到了脸上阻挡灯光。
“你和那个人,相处得愉快吗?”
突兀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赵小松很半天都没有回应过来这是在对自己说话。
“呃……季悦?”他拉下被单,张大嘴看着上铺的床底,“你在和我说话?”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这个问题很傻帽,只是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还是同寝这么多天来,季悦第一次有表现出想聊点天的意思。赵小松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不、不是,我是说,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他紧张地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季悦叹了口气,“你和那个哨兵,我是说,学校指派给你搭伙的。相处得怎样?”
赵小松又不可思议了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季悦会问这个一直表现得兴趣缺缺的事情,谨慎地回答,“还好吧?”
上铺又传来问题,“你会有一天因为失去他难过得想死吗?”
赵小松哽住,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好似季悦并没有真的想知道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