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却好笑似的冷刺道:
“自古这书院就是两等,不然那山上的各色小楼是谁修得?不过这个是带着男人来的,你们就这个说乱了心性,那个说扰乱秩序……你们这群文人啊,依我说,就是墨迹,一个个脑子弯弯绕绕!”
说着,梁红玉不爽的一口饮尽碗底粥:“‘三岁看大,六岁看老’,本性,岂是两三年过点贫贱日子就能改的?你们不看看数千年来,是多少寒门子弟一着富贵临身,抛弃糟糠,忘了本性的多,还是望族千金即使落魄却不改初衷的少?可笑啊,亏得是师者,怎得看人倒个个先就着一个框看人呢?”莫怪人说酸!
言罢,梁红玉在众人的凝视中消失于厅堂打饭去也。
尉迟瑾笑了。
白慕秋也笑了。
接着大家都笑了:
他们可不就是墨迹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是大家的命重要,还是这么折腾一个国公夫人守院规要紧呢?真正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给想个招儿吧!”尉迟瑾也果断饮尽粥,“有何办法,既能让她归家,又不令她心生高人一等之感?”
白慕秋就拿着一个红蛋看了看:“这个如何?”
“响鼓不用重锤,聪明的孩子点点自会懂!”舍长眼睛一亮。
尉迟瑾眼露探寻。
“食不语!”舍长手执碗而去。
“老狐狸,越老越小,又玩这招儿!”尉迟瑾笑笑,追着舍长而去。
这边柳金蟾身侧,陈先红还是在不断地瞅着鬼谷书院的队伍犯愁。
柳金蟾也无暇理她,只在一次次排队添粥的进城中温习书,今儿,她又比昨儿多排了一次队,她都有点担心,待到腊月,是不是粥会更稀,她隐隐有点后悔,没答应爹回家过年了——
但一想北堂傲,她又觉得此番回去定要好好查查家里的米粮,够不够度过这个难捱的冬天,迎来来年的夏收!山里的野菜貌似都要挖光了。
相较于陈先红另一半的闲愁,柳金蟾觉得自己这快养不活自己男人和小孩儿的女人才是真的愁,谁想她觉得自己够愁的。
不想她一扭过头去,倒见着那前些日子还不可一世的慕容嫣,两眼定定地瞅着对面鬼谷书院的一片营养不良的豆芽菜,竟有一种近乎绝望似的愁绪?
第442章 义愤填膺:金蟾的巨大愤怒
这愁绪……
不知怎得,柳金蟾觉得慕容嫣这神情,好似身在忘川河畔看寻旧人,无奈放眼望去,除了乌漆麻黑还是乌漆麻黑的忘川河,就连曼珠沙华也因撑不住她的内心之重,而纷纷隐蔽了去,唯余焦灼,掩去了满目的忧伤……
但她这样的女人会有忧伤吗?
柳金蟾不解自己何以会关注她,也或许她对北堂傲表现出过强烈的追求之意吧?此番看着鬼谷书院这神情,隐隐让柳金蟾不安:难道她是对北堂傲动了真情?
柳金蟾为这个念头憎恶地拢了眉头:
明明是个可以为了荣华富贵放弃爱情的人,难不成还想藉由靠自己相公得到钱财地位,在外金屋藏娇,最终权势、美人兼得,前程爱情两不误?
柳金蟾抿抿唇,扭过头,不想去看慕容嫣此刻的神情,怎么说呢?假!
什么都不想失去,只想得到的人总让她觉得自私,就好似她前世的男友,利用她的感情不断以“美好的未来”为诱惑,诱使她财务犯罪——
甜言蜜语、对他们的未来“劳心积虑的拼搏”尚犹在耳,他转过身就拿着那些把她往深渊里推的钱,在外挥霍给心上人买钻戒付首付还罢了,还说她柳金蟾“又凶又恶还老土”……
她柳金蟾“又凶又恶”是他只会问她要钱,从不关心她。
她“老土”是因为她舍不得花钱,想要和他一起购大房付首付,希望以后的生活好……
思及自己的往事,柳金蟾就是满满的愤怒,尽管她已让渣男自食其果,锒铛入狱。最后,自己不禁对入狱还威胁她的渣男无畏地竖了中指,还心安理得地取出他精心藏在书柜后,预备给他和情人买“幸福窝”远走高飞的现金无数,小富了一把:全额买了一套闹市区的复式建筑、外加犒劳自己的三克拉钻戒一枚,华服无数,又注册资金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小型会计事务所,就这样。前老板还犒赏她,能为了公司利益大义灭亲,送了她去了奢华的欧洲十国游……
富婆的生活已然在手……
柳金蟾一低头,现今的她手中只有木质的汤碗二,还得在冬月里山风呼啸的山巅排队打喝不饱的野菜粥,展望未来更是无法逃离的茫茫科举路,与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指望着她穿衣吃饭、还自小大手大脚惯了的男人——
前途灰暗!
抱着第五碗粥的柳金蟾忍不住要仰天长叹: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同样是犯罪,那个进了牢笼,职务犯罪判了十五年;她则被送到这冬无暖气、夏无空调的古代,领受曾属于男人们的责任、压力与诱惑、特权……
换位思考么?
柳金蟾不解天意,也许她只是上帝,又或者牟尼佛、太上老君、灵界一个不经意的玩笑。
但,对于利用爱情欺骗弱势群体的人的愤怒,她柳金蟾是不会变的。
所以,她讨厌慕容嫣,看她的每一眼都觉得可憎,她怎么可以利用女尊世界里女尊男卑的法则,欺骗这些奢望靠婚姻获得好归宿,对你全心全意的男人们呢?
难道他们嫁给你,仅仅只是图一个名分吗?谁不需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