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卷二175心病难除:北堂骄一筹莫展
而让琅邪更担心的是,北堂傲是真心喜欢柳金蟾,他要是病愈知道自己错手杀了柳金蟾,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必然会拔刀自刎,去给柳金蟾陪葬……
所以……
保护好柳金蟾母女四人,也是当务之急。
一府,一筹莫展。
北堂骄更是听琅邪这一番话,更觉得心疼难忍——
大哥虽然进宫为后,算是身困囚笼,但……起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荣富贵无人能及。
而傲儿,打小,就命苦,被送进宫做人质,然后……反正就没得好过,眼见着要把夫妻和美,儿女乖巧,日子过好了,不想又遇上这事儿……
当日爹娘过世,瘦弱的肩上扛起整个北堂家,都没落一滴泪的北堂娇,只要想着北堂傲,她就泪如雨下,她真不知道能帮北堂傲做点什么?
好好的,这是又让皇家生生逼疯了!
北堂娇唇咬了又咬,无奈心里的恨就是抑制不住地宛若黄河泛滥般滔滔涌来神志不清明的北堂傲仍旧在睡梦里挣扎,梦里的慕容嫣过去,就是世人的唾弃,以及在北堂府门外指指戳戳,在他身后指指点点,无声的口型都在诅咒似的重复着:“残花残花残花……”
“败柳败柳败柳……”
“下作下作下作……”
“活该活该……就该是这下场!”
“嫁不出去——”
“没人要——”
“败坏门风——”
“怎不死了算了——”……
承受不住的流言犹如排山倒海般冲击着他,将他撂倒,将他淹没,他窒息,有如溺水者无法呼吸,无形的手就这么紧紧地抓捏着他的两脚,将他往地狱里使劲拽,好似在说,他这样的人注定万劫不复,除了地狱,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救赎他……
想死——想死——可就是不能呼吸了,他还是活着继续这么痛苦着,垂死挣扎在绝望与想要发疯之间徘徊——
礼法、家族名誉,闺誉,人言……
一切一切,甚至别人的无意中扫过的眼神,都让他在觉得,他们知道了他的事儿,知道他已经是败柳之身,他的内里已经烂得不堪,以至于周遭的人都能闻到他光鲜外表之下的内里,正散发出的阵阵恶臭——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轻浮,恨自己的有眼无珠,问上天为什么慕容嫣那样的女人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恨自己不能亲手将她凌迟致死,他要她匍匐在他脚下摇尾求怜,乞求他的原谅——
但即使那样,他也不会放过她,因为他已如临地狱——
他也曾想过她会不会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但直到战蛟改嫁的消息的传来,他在大漠都看到的慕容嫣来信,都是对他的指责,说他不该不管好他的下人,害得她慕容家人财两失……
后面的话,他再也不看了,本欲统统烧掉,但又怕自己会像其他男人一般,好了伤疤忘了痛,他日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就让奉箭这些信,一封封放在一个箱子里,尤其要将她归京后的第一封搁在箱子最上面,这样,他就可以在心软时,再重读一遍——
莫忘前耻,时刻警醒自己女人的话都是毒药,不可听,她们只会占人便宜,然后得陇望蜀,更可憎的是,她们还会白占了“便宜”,反拿着“便宜”当你的短,来暗中要挟!
面对慕容嫣的种种指责,北堂傲第一次学会了自食苦果,不争不辩,委屈求全,但求息事宁人,连讨伐慕容嫣半句的话都被他像受了内伤的人一般,生生将那口涌上来的“鲜血”硬吞了下去——
哑巴吃黄连,是有苦不能说,而他再多的苦,都只能自己苦苦下咽,谁也不敢说,更不敢提,除了去沙场厮杀,在血雨腥风生死之间暂且忘记外,他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浴血而生,再无其他yù_wàng与念头。
在血腥味里学着遗忘——
可即使这样,他那沙场的三年,慕容嫣也始终像个噩梦般,在提醒着他曾有过那么肮脏不堪,即使鲜血也无法洗涤的龌龊一幕——
好脏好脏,他真的好脏,从内到外的脏……
“备水——备水——我要沐浴——好脏——好脏——身上好脏——”尤其是被碰触到了的那寸肌肤,好脏,好脏,好似都要烂掉了……
北堂傲在梦里一直呓语,他终于理解那些被人沾污的男人,为什么都要自挂屋梁了,真的,经了一次,就再也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可他又不能自寻短见,让人深挖其源,让人坐实所有流言——
生不如死,却又怎么死都死不了,为什么沙场白骨铮铮,却不收留一个绝望的他,难道觉得是他的罪孽,太慎重,所以要他活着收活罪,方能偿还他欠下的业障?
北堂傲在梦魇里苦苦挣扎,自我一次次折磨着!
帐外,北堂娇无法,不敢给北堂傲松绑,只得避到屋外,令奉箭和奉书给北堂傲用清水擦拭身子。
府里本已乱成这样,不想宫里引发此事的罪魁祸首,还有脸领着她们大哥来探视!
北堂娇心想,若非弑君是灭门之罪,若非这个够皇帝死后,继位的是另一个qín_shòu皇太女,她真就就这么给傲儿松了绑,然后任凭傲儿举枪将这qín_shòu不如的帝君碎尸万段——
忍——
即使在忍,在努力堆上恭敬,北堂娇也难以掩饰自己想要当即诛杀帝君,然后再领兵逼宫,先杀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