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很专注,唇角的线条依旧紧绷。金色的光线流过眉峰和高挺的鼻梁,落在蓝色的校服衣领上。
唐染进来得悄无声息,是以将印着饮品店logo的纸杯放在元澈桌边时,他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
“牛n_ai。”站在斜后方的唐染不问自答,“不用谢。”
元澈神色微微一动,眼中流露出些许诧异。
“喝吧,没毒。”唐染一只手撑上元澈的桌角,俯身去看摊在桌面上的题目,“喝完消消气。”
这个姿势让元澈皱了下眉,别过头冷硬道:“不用。”
唐染无奈:“它就是一杯牛n_ai而已,你别太难为它行不行。”
说完端起杯子打开吸管口,直接将吸管c-h-a了进去:“喝完给我讲道题呗。”
元澈盯着递到嘴边的吸管看了两秒,终是不太情愿地抬手接过,低头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加了多少糖,甜到令人发指。
被齁到的元澈偏过脸咳了几声,听到唐染适时的解说:“比全糖还多一勺。”
又特别嘴欠地补了一句:“缺什么补什么。”
元澈觉得唐染大概缺顿揍。
他口气不太好地问:“哪道题。”
“啊,就这道吧。”唐染随手一指元澈刚解出来的那道物理竞赛题。
元澈瞥了一眼,冷漠道:“这题你没必要听。”
“艹……”唐染说,“看不起人啊。”
元澈说:“不要为难自己。”
“元澈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除了帅气一无是处。”唐染把夹克一脱,扔到自己的位置上,l.u 了l.u t恤的衣袖,“讲,我他妈今天还就听这道。”
“……”元澈把演cao纸从习题册下抽出来,拍到桌子右边,说,“哪里看不懂,问。”
从在横杆一端悬挂重物到初步受力分析再到增添砝码后的再次分析,唐染哪里都看不懂。
他噎了三秒,挑了最后一个cao图,底气十足地问:“就这,杆子为什么断了。”
元澈左手正把玩着一把软尺,在手心里随意折成各种角度,听到唐染的弱智问题,便从笔袋里拣了支没水的笔,说:“看着。”
手指稍一用力,笔杆应声而断。
元澈:“懂了没。”
唐染难得噎了一下,目光深处染上复杂的情绪:“……懂了。”
后来元澈想起这茬,非常后悔当时没问他到底懂了什么。
他原本以为唐染脑子里有个坑,后来才知道坑里有洞,洞里有水,水里有鱼。
教室门忽然被“嘎吱”一声撞开了,12班班长丁一凡抱着一大摞书走进来,进门就嚷:“哎呦唐总,今天够早的!干什么呢。”
唐染直起身子:“别吵,琢磨题呢。”
“什么题? ”丁一凡瞬间来了兴致,“做不出来是吧,问我!我给你讲。”
唐染想也不想地回绝:“不用,你不行。”
“嘘,咱关上门小点声……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丁一凡习惯x_ing地开起黄腔,走到教室中间时突然看到了那个被讲台和唐染身体挡住的人,顿时一个急刹,手里的书直接飞出去了一本,“元元元元元……”
“怎么还卡带了呢。”唐染顺手捞住飞书,往第一排最左边,丁一凡的位置上一扔,“喊元哥。”
丁一凡瞪大眼睛,先望了望黑板上的挂表,又不可思议地看向元澈:“元哥,你变了,说好的到校底线呢。”
“……”元澈淡淡撩起眼皮,和他对视了一秒,什么也没说。
丁一凡被他那眼神看得有点瘆,无端觉得脊背发凉,于是快走了几步,把怀里的参考书往桌上囫囵一堆,赶紧转头找唐染搭茬:“唐总,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宝贝题啊,都问元哥了,还舍不得拿出来给我看。”
丁一凡人称“学魔”,是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精神深入贯彻并发扬光大的杰出代表,尽管成绩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但其好学不倦的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得知有难题而不去做,对他而言简直是种抓心挠肝的折磨。
唐染敲了敲桌角,说:“自己过来看。”
丁一凡瞥了眼元澈,面露难色。
这尊大神简直从头发丝到脚底都写着四个字——“莫挨老子”,浑身上下充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也就唐染跟察觉不到似的,挨他挨得那么近。
丁一凡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对知识的渴求战胜了对元澈的恐惧,向前迈进了一小步,站在元澈的左后方伸着脑袋看题。
元澈没什么反应,沉默着看下一道题。
丁一凡盯着元澈的习题集,渐入无人之境,看完整道题目后,忍不住感慨出了声:“嘿,这题有意思嘿!”
元澈微微皱了下眉,没作声。
唐染站在一边,看似低头看题,实际上目光根本没聚焦,若有所思地叼着吸管,不紧不慢地喝着他那杯热巧克力。
进教室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发现讲台这边围成一团,好像在看什么,无一不被勾起了好奇心,开始是一个两个试探着伸头去瞄,后来干脆三五结队地奔赴讲台看热闹。
元澈背后扎着三个脑袋,头顶又伸过来三个,光线被挡去大半,温度却升高了不少。
嗓门最大的金罗奋力扒开人墙往里挤:“让让让让……看什么呢,我也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