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
她想说,这个事情就不要说了。
偏生这个时候,男人十分配合地转过头,看向她,一双眼睛和秦初的眸子如出一辙,亮晶晶的,“真的?”
她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微微发热,也不知道有没有变红,睫毛颤了颤,讪讪地应了一声“嗯”。
听到这个回答,简单的一个字,却让男人愉悦地扬了扬眉。
秦浅默。
总觉得这个男人挨了枪子之后,整个人的走向就不一样了。
她都不确定是不是挨枪子儿带来的后遗症。
不禁在想,这是不是病,能不能治好这个问题。
“你看吧!”秦初绷着小脸,“以后不能让我们担心,知不知道?”
一个三十已经出头的老男人,竟然十分配合地像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神情严肃地重重点头,“知道了!”
秦浅在一旁看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爸爸。”
秦初的声音突然弱留下来,小声又带着小心。
他一改小老头的责备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对不起。都是小初不好,然后才让你又受伤了。以后我会乖的,听你和妈妈的话,再也不让爸爸遇到危险,受伤到医院了。”
他把小脑袋埋得很低,很低很低。
秦浅看着他垂着脑袋的背影,有些心疼,心口发涩。
尽管她开导了他那么的多,可是在他的心底深处,其实……他还是一直都记着的。
张绣怜说的话,在他的心里已经已经打上了磨灭不了的烙印。
也许即便以后他长大后明白所有的道理,也清楚这些都不是他的错,可是这些话带给他的冲击与伤,会刻骨铭心,一生难忘。
他还那么小……
翟钧霖刚醒来不久,估计对这件事他还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他立马就感觉出来了秦初的不对劲。
他看着秦初自责又内疚的小模样,一下子就拧紧了眉头。
转而询问地望向秦浅。
可是当着秦初的面,秦浅又不能再将那些给他带来伤害的话再重新戳他一次心窝。
而且这件事,她也没有办法跟翟钧霖讲。
她是以什么立场去说呢?
保护秦初的角度?
可是作为翟钧霖的母亲,张绣怜生气说这些话,其实她可以理解。
但只是她不能忍受,她迁怒秦初,伤害了秦初。
她要是告诉翟钧霖,是为了让翟钧霖知道这件事,还是为秦初抱委屈,亦或者是为了让翟钧霖去找张绣怜为秦初讨公道。
不管她是带着感情,还是客观的陈述,这件事,都没有办法讲。
看出秦浅的迟疑,翟钧霖心思一转,大概能够明白秦浅有无法说的理由。
所以他也不继续问了。
看向秦初。
“小初很好。”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这样讲。
“能够保护小初,爸爸很开心。只要小初安安全全,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呀,我们一辈子有几十年那么长去长大,总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数不清的危险的事。这是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这跟小初没有关系。”
“爸爸小的时候,爸爸的爸爸也为爸爸受过伤的。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这些。”
“爸爸的爸爸为爸爸受过伤”,如果不是仔细地思索一下,乍一听,还有点容易被绕懵。
不过秦初听得认真,缓缓地抬起了头,望着翟钧霖,眼中露出了疑惑,将信将疑。
“你知道吗?”
翟钧霖把这几个字还给了秦初,“重要的不是谁遇到危险,也不是谁进了医院,而是我们能够将我们最重视的守护好。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小初也想把爸爸守护好。”秦初的眼眸里闪烁着泪花,小鼻子一抽,就有些哽咽,“小初不想爸爸受伤。”
男人闻言,感觉喉咙一干,尽管眼前这个孩子,严格意义上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这份感情的羁绊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深厚。
原来小孩子能够这么简单吗?
你对他好,他就会把那些你以为的不慎重要的点滴全部都放在心里。
干净又纯粹,不含任何的杂质。
“爸爸也是想守护好小初。”他的喉结滑了滑,缓缓抬起了手,有些吃力地放到秦初的小脑袋上,“所以呀,小初不仅没有不好,而且还很好。因为你现在好好的,爸爸就觉得很满足了。”
他柔声地说着,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带着能够安抚人的魔力。
秦初那紧绷的下颚,也放松了下来。
他翘起嘴角,笑着重重地点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他十分坚强地抬手就抹掉,然后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朝翟钧霖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两父子相视而笑。
秦浅站在旁边,被这一幕感动,有些眼眶发热。
她暗自深呼一口气。
不等她开口,就听见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秦觉探进头来,“回来了。”
秦浅点了点头,看向翟钧霖,“你好好休息,我先和秦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