萸然的脸色黑了下来,叱道:“如此用情不专,太子妃所托非人,还不如离开。”
肖瑧还没回过味儿来,一旁传来了余绍元的声音:“四殿下不知,若我能娶到太子妃如此女子,一世只会对她一心一意,必然不会多看旁的女子一眼。”
萸然冷冷地转头看了余绍元一下。
余绍元连忙低头,顺势对肖瑧恭敬地行了一礼。
肖瑧没料到竟然会有人突然出现在东宫,吓得魂飞魄散,想来自己未有随军北上的事情定是要传出东宫大门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忙朝萸然投去求助的目光。
萸然微微颔首,了然肖瑧的心思,只淡淡问道:“余太医究竟何事前来?”
萸然语气中再多了几分警告,又说道:“希望余太医别忘了在你家中发生的事情。”
“公子放心,我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余绍元明显地慌张了好一下,但还是十分恭顺,“我前来,也是为了道长的伤势,所以前来检查一下。”
“那便好。”萸然目光更加寒凉。
这目光宛如数九冰霜,凉得直令肖瑧也跟着哆嗦了一下,直到余绍元走开,他才又小心地拽了拽萸然的袖口:“萸然公子,你也觉得他方才说得对吗?”
“那话自是对的,”萸然眼中寒霜蓦然化开,忽而如滚滚春水,潮涌而来,“一生一世,一心一意,方是正途。”
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他原以为自己也可以,只要等到那只小狐狸渡了天劫,化为人形,他便可以向她吐出心思。
只是没料到她却错用了玄阳草,魂归天际,情急之下,他只能用了自己的半颗内丹来保了她的魂魄不散,再择机找了个刚离世的躯体来让她借尸还魂。
可哪里想得到,机缘巧合,她就因此遇到了肖珝,已因此不能再属于他。
也罢也罢,命定如此,就让她永远都不知知晓,这世间有一人,默默候在她身后,待她转身回眸,待她倾心相许。
此愿……
永远都不可能了。
萸然闭上双眼。
眼中有些隐约的刺疼,刺得想让他这只千年狼妖落泪。
肖瑧收回拽住萸然袖口的手,口中默念着他那句“一生一世,一心一意,方是正途”,心里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余绍元替彦行看过伤势,又重新裹伤之后,沿着道路往东宫外走,但还未及大门处,却听到一阵“哗啦啦”的风刮过了一众树冠。
风声没有源头,没有去处,来了十分莫名其妙。
于是他心里好奇,沿着那风来的方向而行,很快入了小树林。
小树林中,涂山林林一人盘坐在朱墙下,入定了似的,发丝随着无源的风上下起伏,脸色时明时暗。
涂山林林这幅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余绍元有些畏惧,但还是鼓起勇气,慢慢挪着脚步靠近了一点,唤道:“太子妃?”
眼前那人无甚反应,未有应他,飞扬的发丝慢慢地落下,柔顺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余绍元似乎是大了胆子,又默默近了一步,继续叫道:“太子妃?包林林?”
像是被原主的名字被唤醒,涂山林林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余绍元。
“原来要叫你包林林你才会回答啊,”余绍元讽刺地低头笑了笑,“包林林,你这是唱的哪出啊?修行吗?你还想要升仙吗?”
涂山林林本就不喜欢余绍元这人,此时听他语出不善来意不明,更不想搭理他,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不说一话地准备离开。
不料余绍元居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用哪里来的胆量,一手硬生生地压住了她的肩膀,手上用劲,掐入了皮肉几分。
涂山林林吃疼,停住脚步,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呵,嫁入东宫,你如愿以偿了?就假装不认识故人了?”余绍元脸色泛青,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
“余太医,你认错人了吧?”涂山林林回答。
但好似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回应余绍元,下意识地想要躲避,涂山林林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畏惧,正好被余绍元给收入了眼底。
他更知道对方心虚,便冷笑着:“您这是失忆了吗?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涂山林林一时不便与他争论,更不便出手伤他这样一个普通人,心慌意乱之下,根本读不出对方的心思,只能从善如流地答道:“是是是,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那麻烦你松手行吧?”
“呵,还真是失忆了啊?”余绍元嘴角坚硬,还真是认真地扭出了一点笑意,胡诌道,“那让我告诉你吧!以前,以前你与我同榻睡过觉,想起来了吗?”
“啊?”涂山林林眨眨眼。
包林林,包林林她居然还有那么一笔fēng_liú债?
怎么那么有意思!?
“然后呢?”涂山林林来了兴趣。
过去她和元化道长云游天下,没少听民间各式话本,而自从她入东宫始,许久也没听这些恩怨情仇的故事了。
有人主动来跟她讲起,她不由挺了挺身子,洗耳恭听起来。
而余绍元原本只是想唬她一唬,诈她一下,没料到对方居然是这种神态表情,还十分期待地眨着亮晶晶的双眼,让他一下子完全下不了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着故事:“然后,然后我们就定亲了……你,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