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跟着苏晏的时间久了,在药味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敏,手里这盒颜料,她虽然闻不出来到底被放了什么药,但一定是有古怪的。
她不动声色地朝着叶筠看去,但见对方面上一点波动都没有,丝毫看不出破绽来。
云初微慢慢垂下眼眸。
韩大姑姑发现了她不对劲,忙走过来道:“夫人,奴婢替您研墨吧!”
云初微颔首,“好。”
雕了兰草印记的精美黄铜墨盒才打开,马上就有人惊呼,“好香的墨啊!”
“的确是挺香的。”后面的人也道,“闻起来倒像是徽墨中质量最上乘也最珍稀的漆烟墨。”
话完,所有目光投向叶筠,她是这墨的主人。
叶筠轻声解释,“诸位姑娘好眼光,这就是漆烟墨,我从北燕带过来的。”
“听闻漆烟墨是用桐油烟、麝香、珍珠粉等十余种名贵材料制成的,难怪这么香。”
叶筠笑笑,“你们若是喜欢,一会儿谁胜出了,我便送她一整套文房四宝,犀角管兔毛的湖笔、最上等的漆烟墨、北燕特有的澄心堂纸,端砚一方,外加墨床、书镇、水丞、水勺等小物件。”
湖笔,徽墨,澄心纸,端砚,这四样东西可是所有文人追求的文房四宝啊,加一起说价值千金也不为过,毕竟每一样都是稀罕物,她们这些人家世都不错,但也不是每个人手里都有得起的,最多的也只是同时拥有两样,还都不是最上乘的。
有这么个诱惑人的彩头,所有姑娘激动得不行,跃跃欲试,都想提起笔来一展才华。
不过因为云初微是开头人,而且还没开始作画,她们就算再心急,也得等着。
小小地激动了一阵过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云初微这边来,她还没开始动笔,只是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一下周遭的景,又拿起一盒颜料,从里面挑出一部分来与另外一种颜料混合轻轻搅拌,却又不全部拌在一起,更不拌匀。
这举动看得众人很是迷糊,就连叶筠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纳闷。
终于有人问了出来,“夫人为何要把两种颜料混合呢?”
云初微对着那人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公主的颜料虽然种类齐全,但实际上远远不够。”指着前头一丛野花,“你瞧那些花的颜色,看似和我手上这盒颜料的颜色相近,可你只要细看,还是能发现有很大区别,若单单用这一种颜料,便会显得十分死板,花儿的灵动全都给埋没了。”
话完,又取了一盒颜料出来挑了一点与刚才混合过的那两种混在一起,等估摸着差不多了,提笔蘸了蘸往一旁备用的废纸上划拉了两笔,纸上的颜色竟然与对面那野花的颜色一般无二了,连渐变都那么自然,一点明显的分界也看不出来。
“哎,神了!”有人不住地赞叹,“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三种颜料混合出来能与那花颜色一样的?”
云初微极有耐心地道:“其实哪几种颜色与其他颜色混合会调出什么颜色,有固定的规则,你们若是感兴趣,一会儿我写下来送给大家呀,只要记准了,以后自己调色就不成问题!”
那人激动不已,“以前我在府上的时候就尝试过这么调,可是效果不好,调不得如此精准呢!”
云初微又道:“能否调精准,这就跟每种颜料的比重有关了,差之毫厘,出来的颜色都是有色差的,不仔细看的话不会太明显,可一旦给画着了色,对比就出来了,一幅画的精髓在于着色,颜色不准,画就不会生动传神。”
说到这里,云初微突然想起上回在公主府看到彭驸马作的那一幅,加了荧光粉的百鸟朝凤看不太出来,但没加的凤凰涅槃却很明显,凤凰身上渐变色尤其地多,稍微处理不好,出来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但彭驸马就做得很好,几近完美的程度,正因为色调把握得精准,成品才会那样的栩栩如生,以至于成了轰动一时的神作。
“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也有人问。
云初微以前的那些“黑历史”,相信在座的,就没有几个人不清楚,按理说来,一个连作画功底都不扎实的人,不可能知道如此高深的技巧。
云初微饶有深意地看了叶筠一眼,然后勾勾唇,“正因为得了彭驸马指点,所以才略懂一二。”
彭驸马一定懂得调全色,否则很难有这么高深的造诣,不过自己这么一声不吭地借了他的名头似乎有些不道德,云初微暗道罪过,等改日有机会了,定要亲自上公主府去说清楚,否则不早早打招呼,万一这事儿传出去惹他不高兴,她一准得遭殃。
被云初微那么一看,叶筠脸上顿时青白不定,她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逼云初微当众出丑,来之前黄妙晴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云初微十五岁以前都是在乡下长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名门闺秀,她能懂的,无非就是认几个字,然后把自己打扮成一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已。
当时叶筠不信,因为上次在长公主府,她和云初微交锋过,从长公主对云初微的欣赏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并非等闲之辈,可是她的情报却证实了黄妙晴的话并没错,云初微十五岁之前的确没在东阳侯府,要说她在乡下学到什么,那倒未必,当年苏家赏花宴,苏璃初见未婚妻那一次就是最好的证明,云初微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否则苏璃不会那样厌恶她。
如今见到云初微三言两语就把这些个才女贵女的目光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