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芳年嗯了一声，情意绵绵地扫过来一眼，又慌忙移开仰头看杏花。

真正定了亲，两个人竟都害羞起来。

随后对视一眼，又不免都笑了。这一笑，倒是冲淡了才刚那份澎湃的心情。

两个人绕着林子走了一圈，只觉阳光甚好，山水甚佳，心情平静而愉悦，未来如粉红的梦一般美好。

从山道回来的途中，遇到的村里人都对二人道恭喜。唐芳年应付自如，春风满面地朝所有人拱手，孙巧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

孙巧巧的亲事定下，柳氏和孙爹狠狠地开心了一阵子，又忙着给孙萧萧请媒人去赵家。

原本以为赵家这门亲是妥妥的没问题了，谁知赵家竟然反悔。

至于原因，媒人回来一说，竟是赵家打着换亲的主意。

等于孙萧萧若想娶了赵依依，就必须把孙冉冉嫁给他家次子赵明晴。

孙爹和柳氏差点给气晕了。

换亲这种做法，除非家里穷到揭不开锅，给不起嫁娶钱的人家，否则谁也不会这么不要脸面。

“照理说，赵家次子看着也是个好的。他们家若是看中我家冉冉，好心好意上门提亲，我们这边也会斟酌着相看了。”柳氏气得面色都扭曲了。

媒人王婆尴尬地笑，她心里也觉得赵家这事做的不地道。好好儿地说亲说到要定下了，只等着谢媒钱了，这倒好，忽然变卦。

“实是赵家次子闹腾的厉害，指天道地非你家小女不娶。他们家这才折衷出了这么个主意，柳家娘子莫生气，莫生气啊。”

孙爹面色一寒。“换亲这种事，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这亲事便罢了吧。”

王婆心想这可不成，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因此又道回去劝劝赵家改主意。

等王婆走了，柳氏气得砸了个茶碗。“赵家可恶。”

气完了，又忧虑地冲孙爹道，“如今可怎么办，转过眼四月萧儿就二十了，到时候官媒上门，哪有什么像样亲事给我儿。”

孙萧萧是四月初二的生日。二十岁还没定亲，官媒就会来强制性定亲事了。

孙爹也跟着发愁。“隔县认识的一个朋友家，倒有个适龄的姑娘。”

柳氏一听就道，“是个什么姑娘，快说说，要是好，就赶紧上门提亲，趁早把这亲事给定了。”

孙爹迟疑了一下，才道，“那姑娘样样都好，就是一脸麻子……”

柳氏静了一静，“女孩儿只要能温和心善就很好，样貌差点也没什么……”这话她说得一点底气也没有。

倒不是柳氏挑相貌，只不过她知道儿子就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之前一个环儿就生得玲珑妩媚，后来这赵依依也是可爱漂亮，都是美人胚子。

孙萧萧打听到王婆来回话，就一直坐在院子一角，看着院子里刚长叶子的一丛薄荷叶发呆。

那萧索的背影，让一家子都不忍看。

孙冉冉红着眼眶道，“不如……不如就换亲吧。”

孙爹和柳氏都是一呆，面色很不好看，但到底瞅了儿子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赵家这儿子，那回打眼瞧着，倒是个好后生，生得既好，性子也爽朗，做事也勤快……”柳氏嘀咕了几句，神色间松快了起来。

赵明晴的确长得还不错，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儿，十分讨人喜欢。

孙爹想了想，就点点头，但还是不开心，“到底换亲怎么也不好听。”

柳氏笑道，“这事儿跟赵家那边提提，先把儿子的亲事定了，隔了一两年再定冉冉的，就成了。”

孙爹迟疑，“就怕赵家不讲理，他们那对公母虽然老实，但我是听说也有些左性牛脾气，一条道能走到黑不回头。”

柳氏好笑道，“儿女亲事这么大的事，谅他们也不会胡乱使性子。且等着，我托燕儿她娘去赵家说说。”

孙燕燕的娘朱氏有个妹妹嫁到八角溪村，跟那赵家有来往。

“慢着。”

孙巧巧拦住柳氏。“你们这么做，哥哥的亲事是定了，那冉冉怎么办？”

柳氏蹙眉，“赵家那哥儿和冉冉也堪配，怎么就不好了。”

孙巧巧没好气地道，“娘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冉冉不乐意。”

柳氏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儿。孙冉冉捧着个帕子捂住脸，静静地靠在门边蹲着，帕子都哭湿了。

柳氏的眼眶立即就红了。几个儿女里，其实最贴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但她最操心的却是两个大的。

孙爹也疼惜小女儿，这孩子实在太懂事了，不免也红了眼眶。

“好好一桩亲事，唉，这赵家怎么这么混不吝……罢了，萧儿的亲事再相看相看，总能找到好人家的姑娘。”孙爹哀叹一声，去杂物扛了爬犁，下田去了。

孙萧萧默了一会，对柳氏道，“娘，我也犁田去了。”说完就去牛栏牵牛。

柳氏拦了一拦，“赵家这姑娘，你放下了？”

孙萧萧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娘给相看一个差不多的，就定亲了吧。”

柳氏泪落如雨，捶了孙萧萧几拳头。“你这孩子，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