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却笑眯眯地拱拱手,告辞快步离开了。
“你站住。”孙巧巧急喊。
结果这小厮竟跑得飞快,眨眼就下了坡。
“喂……”孙巧巧傻眼。人已经跑远,追之不及了。
这会儿村里人多有来看热闹的,孙巧巧有点站不住,只得抱了琴回屋。
柳氏急匆匆跟进来,一巴掌把桌子拍得山响,眼睛一瞪。“老实交代,这个什么公子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发火,孙冉冉立即像个鹌鹑似的窝在火塘边竭力降低存在感,孙萧萧倒只是笑。
孙巧巧无奈,只得把许子兰的来历说了。
“他拜见过我师傅求教琴技,说起来算是半个师兄。”
至于那段旧情,她只字未提。
柳氏却被吓到了似的,声音有点抖,“布政使大人是个多大的官儿?”
孙巧巧想了想,“省城数一数二的大官吧,二品?还是从二品?”她有点拿不准。
柳氏却咚地一声,双腿软了下去,还好身旁就是凳子,要不然估计得吓坐到地上去。
“娘,你怎么样?”孙巧巧见她两眼发直,顿时有点慌。“冉冉,给娘倒杯水来。”
结果无人应声,回头看,发现孙冉冉和孙萧萧都张着嘴一脸的惊讶,那神情跟柳氏没什么差别。
孙巧巧忍不住扶额。
“平阳侯府官高爵显的,你们怎么就不怕了。”
“那不一样。”柳氏猛吸了一口气,总算回过神来。“侯爷这样的富贵人物我们平时想也想不到,反倒不怕。可这省城的官,天老爷唉,那可吓死个人了。”
孙巧巧无语。明年许子兰若是来提亲,那还得了。
“诶?不对,这许公子又是送礼又是送琴的,这是什么意思。单单就因为算是你半个师兄的缘故?”
柳氏开动起来脑筋,就有点挡不住了。
孙巧巧赶紧朝房间跑,到底被柳氏逮住了。
“说不清楚,今日晚饭都不要吃了。”她还威胁人。
孙巧巧无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咬牙说了。
“他说要来提亲,明年开春就来。”
丢完这个炸弹,三步并作两步,孙巧巧赶紧回房拴紧了门。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柳氏在喊天老爷,一会又是观音菩萨,一会是佛祖的,一会三清都念了个遍。
这是要疯魔了。孙巧巧无力地倒床上,不知道接下来这事该如何摆平。
难道真的就这样糊涂地嫁了?
只要这么想,唐芳年的脸就如水波一般摇摇晃晃地冒出来,他那拓落不羁的神色,仍旧历历在目。
孙巧巧盖住脸,怔怔出神。
晚间孙爹回来就说,做完今日这个工,就好好地在家过年了,明年元宵以后才出去找事情做。
然后又问起那一屋子礼盒的事来。
柳氏快言快语地就都说了。
孙爹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到底还是撑得住,半晌才摇头,“他们那样的人家,我们可高攀不起。”
柳氏也笑,“是啊,我琢磨了几回,还是觉得不妥。罢了,这样的富贵公子,不过话赶话地随意说了几句,哪会真来我们家提亲。”
她是一点都不信了。
孙巧巧不知该怎么说。许子兰估计铁了心回来提亲的了。不过想想都是明年春的事情了,这会儿先做个鸵鸟姑且过个年再说。因此,她闭口不说话。
柳氏要打听许子兰在白云庵求学的时候,两人会面的情形。孙巧巧就一句话,“男女有别,故此极少碰面。”
孙爹听了就连连点头,说这才有个女孩儿样。
柳氏却瞪眼睛,她不信。
女人的直觉果然还是很厉害的。但孙巧巧才不会配合她,那段旧情,她绝对不会提起。
第二天二十四,过小年。中午饭是在奶奶家吃的,在宴席上,罗氏也问起昨日那些礼来。
柳氏今早就挑了许多送她这里,其中有一匹布还是花罗,老太太是又惊又乐。
柳氏只说那是孙巧巧的师兄,家里也只模糊提了个是做官的。
罗氏听了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好好,师兄妹啊,多好的亲戚,以后一定要好好走起来。”
这就开始攀亲戚了……孙巧巧非常无语。
孙媛媛数度狐疑地盯着孙巧巧瞧,看样子她是不信的。
不过回头孙巧巧给了她一匹大红的绸布,她就乐滋滋地忘了要问这些事情了。
这些红绸锦缎,一眼就瞧出来许子兰是什么心思,估摸是把嫁衣的份也买来了。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这人。
孙巧巧转手送了孙媛媛一匹红绸,还想给妆花缎呢,结果被柳氏追着抽了一院子。妆花缎死贵死贵的,即便许子兰送来的也不多,只够做一身嫁衣的了。柳氏说就算压箱底做传家宝都使得,送了人,她会得病。
二十五要去外祖家,天还没亮,一家子人都被柳氏喊了起来。
柳家村还在三十里外,而且是在山村里,行不得船,只能靠两脚走过去,这都要走一个上午才能到了。
前一天晚上,柳氏就把要送的礼都整理好,足足有两箩筐,由孙爹和孙萧萧两个一路上轮流着挑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