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了一晚,一直到黎明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了满院子。这是开春以来,第一个好日头,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家里有客,是杨诚和杨糖糖兄妹,此外姚美鸿一行少不了,不过白江涵却没来。
元宵佳节,这些人竟都没回家。昨晚就是在许子兰临时买的宅子里一起度过的。
许子兰没来,好像因为有事耽搁了。
孙巧巧心想,不来更好呢。
等她洗漱梳洗完毕,正慢吞吞就着咸菜吃稀饭呢,许子兰竟到了。
因为孙爹一大早就领着孙萧萧两个出门做工去了,柳氏也去了隔壁孙燕燕家跟媳妇子们晒太阳扯谈。
家里就孙巧巧姐妹两个。
孙冉冉跟杨糖糖两个躲在廊下角落里晒着太阳绣花,说说笑笑的好不自在,压根不记得要招呼客人。
孙巧巧也只给许子兰指了个位置让他坐,问他渴不渴,许子兰说不渴,她就纹丝不动地坐着继续吃稀饭。
“但是我很饿。”结果许子兰来这么一句,“今早到现在只吃了半个馒头,这会儿有些头晕起来,姑娘人善心善,行行好,可否赏口饭吃。”
他这是贵公子不做,改行入丐帮了。
孙巧巧嘴抽抽,到底去厨房给他来了一碗稀饭。
“只有稀饭咸菜,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许子兰一点儿也不嫌弃,而且还吃的津津有味。
孙巧巧反倒没什么胃口。
“怎么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昨晚闹元宵很晚才睡?”许子兰凑近了问。
孙巧巧斜视他一眼,默默扒了一口饭。
许子兰一点也没被这冷漠打退,继续笑眯眯地道。
“过段日子暖和起来,杏子林山的杏花开了,到时一起去踏青如何?”
孙巧巧没啥心情去附庸风雅,要看杏花,后山也多得是呢,何必赶远路跑去镇里。
“等惊蛰一过,农忙起来,我也不得闲,哪有功夫去游玩。”
许子兰惊讶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眼底一片怜惜之色,“你一个女孩家,何苦下田劳作。到时我请几个长工来,把你们家的地都包圆了。”
孙巧巧鼻子不是鼻子轻哼,劳动有什么不好么,劳动光荣啊。
再说。“凭什么叫你费钱请人来耕作?”
许子兰莞尔,“师兄照顾师妹理所应当。”
孙巧巧哑然。这个人说话就是不可爱!
“你最好别这么做,爹娘会生气的。”
这回换许子兰哑巴了。良久,他似乎想不出良策,笑着道,“到那日我下田来帮你。”
孙巧巧瞅着他细致干净的手,嘿嘿笑了两声,没接腔。
许子兰也眯眼笑,看样子不打算改主意了。
孙巧巧也不拆穿他,只等到了那日,许子兰受得了那个累不。
他这人走几步泥巴路都嫌弄脏衣服,干农活的话,尤其是春日里犁田插秧,就是跟黄泥巴打交道,他要是能受得了才怪!
吃过饭,孙巧巧就抱了一本书在廊下晒太阳。
许子兰见是他送来的史册,神情甚为愉悦。他也捡了一本书看。
孙冉冉在跟杨糖糖说起白狐那首歌,一高兴还唱了起来。
众人无不停下说笑,仔细聆听。
等孙冉冉唱完,姚美鸿解开了他的琴,说要把白狐改编成筝曲。
孙巧巧难得见他开琴,放下书来,朝孙冉冉比了比,“给我拿个笛子,我来和美鸿的音。”
孙冉冉立即开心地跑去了房间。
姚美鸿十分开心,眉眼儿春波荡漾,如春日阳光下带着光晕的嫩枝,美的一塌糊涂。
难怪柳氏见他总露出姨母笑来。
姚美鸿极有才,白狐这歌才听了一遍,就被他记了下来,第一遍琴音他改编起来还有些停顿之处,到第二遍就基本圆润了。
孙巧巧和了副歌部分几句笛音时,他甚至改编了旋律来和,使得曲调更加丰富饱满,缠绵不绝。
一曲终了,他又叹。
“筝不如笛,笛不如歌。这曲调婉转哀怨,幽幽含情。冉冉妹妹唱起来就极好。”
孙巧巧也有同感。
“不过冉冉的声音太过清越,倒不太适合这曲。一定要历经沧桑,音域宽广低沉的女子,才能把这歌的凄清深厚唱出来。”
众人无不赞同。孙冉冉毕竟年幼,哪里懂得这歌中那哀绝至骨的浓烈情感。
许子兰道,“这样的女子我刚巧认识。玲珑阁柳如眉柳姑娘音律舞技都是上上之选,歌声更是一绝,凤吟鸾吹,不足以喻其美。”
姚美鸿他们纷纷点头,杨诚的表情最热切。
孙巧巧笑眯眯地道,“玲珑阁是什么地方?”
男人们面色纷纷变了,个个抬头望天,仿佛天上的云彩忽然生出朵花儿来了。
许子兰面色讪讪。“我与柳姑娘乃是以琴会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孙巧巧笑。许子兰是去青楼听琴,还是干点别的啥,她又不在意。
刚刚故意那么问,不过是想呛一呛这群公子哥儿罢了。
“姐姐,弹个曲呗,年前去外祖家,被小表姐打断了的那一首,我还没学会呢。”孙冉冉完全没察觉这气氛的变化,扭着小手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