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清丰是记恨上了盛嘉彦,若非他不近人情油盐不进,多少好处都不收,非要将盐山的事报告给朝廷,他梁家也不会少了这么一座金山。
听后来巴蜀梁家还暗中与太子有来往,江湖上的名门大家一旦与皇室缠上点关系,就没那么简单了。虽然梁家与太子的关系并未拿到明面上来,可孟萋萋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恐怕这梁家早已向太子投诚,蛇鼠一窝了。
餐风露宿的孟萋萋在奔波了数日后,终于在巴蜀沧州城外的抱甲村勒马停了下来。随意寻了一处四周漏风破烂不堪的孟婆庙,将马系在庙后让它吃些野草,孟萋萋便进到庙中去寻地方坐着歇息。
但庙内实在灰尘堆积难以下脚,孟萋萋拿刀随手卷了几处蜘蛛,扯了庙中残破的暗黄帷幄,扑在孟婆像后头,盘腿运气打坐起来。
殿下到底是带了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回来,为什么要执意带她回来?以至于全无警惕中了剧毒。
思及此,孟萋萋只觉心中有股莫名的邪火,在脉络中四处冲击,惹的她狂躁不已。她连忙运气压下。
她倒不是关心那女子跟盛嘉彦的关系,只是担心盛嘉彦带了什么细作回来,到时把王府的秘密透露了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嗯,没错,她真的不是吃醋善妒。
虽然孟萋萋心中不停这么安慰自己,但心中那股邪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吹拉敲打的乐声,尖锐的唢呐声响彻这个平静的村庄,有无数人嚎哭低泣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
孟萋萋透过墙上的裂缝,借着月光看清来人。
一队村民举着火把往山上走,周围戴着恶鬼面具的村民吹着唢呐,另外几个村民抬着木板,上面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那女子面上有着极为骇人的烫伤浓疤,她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微微睁着,看起来神智十分不清醒的模样。
跟在后面的许是她的家人,一个年迈的老妪抹着眼泪,身边两个中年妇女搀扶着她。
当中一个妇女见老妪哭的伤心,开口劝慰:“娘不要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第55章 孟婆的显灵
孟萋萋耳力好,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她耳里。
老妪重重叹了口气:“原以为幺儿嫁去李员外家,虽不大富大贵,吃穿却是不必愁了。哪知这李员外这么不是人,自从幺儿嫁了他,每每回家时身上都多了伤口,有的好几日都愈合不上!现在连人都疯疯癫癫的,容貌也毁了。我可怜的女儿----”
老妪罢,又哀哀的哭了起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极为伤心,几乎栽倒在扶着她的妇人身上。这队人无法,只得原地停下来稍作休息调整。
妇人一边替她顺着心肺,一边宽慰:“娘放宽心,巫师不是了,妹只是被吓丢了魂。若是能抬着她的身体漫山遍野的唤一唤,她就能回来了,人也不会疯疯癫癫的了。”
另外一个妇人拧了湿热的帕子,给老妪擦了擦额头:“要那李员外的心也忒黑了,娶了好几个夫人都被他折磨致死。听别人他好像就喜欢打老婆,大老婆被打跑了,二老婆被他逼的自尽,就那三老婆都自个儿沉湖了。他专好拿着热铁往人身上烙,那谁能受得了呢!?任是平日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住他这成日的折腾。”
老妪好不容易喘上气了,这才道:“怪不得当日肯给那么多聘礼,原来这些钱竟是要我拿女儿的命去换,如果当日早知道如此,什么也不肯把幺儿嫁过去!”
头一个妇人道:“不然咱们报官去!苍在上,难道就没王法了么!”
老妪连连摆手:“报不得报不得。李员外是梁家堡堡主的表侄子,梁堡主听又与京城的贵人要好,哪怕这报上去了,吃亏的也是我们自个儿。”
另外一个妇人附和着:“的是,李员外有财有势的,哪怕官府真的治罪,恐怕也不过是几个板子的事。到时放了出来,仍旧逍遥法外。妹能活着逃出来,已经是福大命大了。按理李员外作孽如此之多,老爷就该降下道雷劈死他!”
孟萋萋将这些话悉数听进耳里,她不紧不慢戴上花面面具。面具上彼岸花如血绽开,月色下似是正在滴血一般。
这队走投无路的老妪及两个妇人本在唉声叹气,忽而听得夜空中传来森然一声。
“你们想要李员外的命么?”
她们一愣,循声望去,见破洞漏风的孟婆庙门下站着一袭红裳的女子。她面具上的彼岸花艳的惊人,血红色的衣裳在风中猎猎扬起,夜色光影中好似娇俏的罗刹。
抬着疯癫女子的村民们惊诧下,手一松,眼见着那疯癫女子就要从木板上跌下去。
孟萋萋微微扭首向那方,便隔空稳稳的扶住了木板。
一名妇人先行惊骇出声:“神仙显灵了!”
这行村民顿时皆跪在地上,砰砰的磕起响头来。
孟萋萋却十分平静:“你们如果想要李员外的命,就将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送来。”
老妪顿时从疯癫女子手腕上褪下一个掐金丝的暖玉镯子,颤颤巍巍的跪行着送到门口:“这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孟萋萋毫不犹豫从她手上拿过镯子揣入怀中:“明日午后,我会将李员外首级挂在沧州城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