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萋萋可惜的摇了摇头:“希望他们下一辈子也能相遇,还能一起再来这大旱楼眺望风景。”
“应当是不能了。”盛嘉彦低头看着孟萋萋:“自尽的人要永受血河之苦,不能投胎了。云霓可能再也遇不见她的将军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盛嘉彦一顿,收回目光:“道听途罢了。”
俩人登上第四层,幽州城夜景尽收眼底。孟萋萋欢呼雀跃,扶着栏杆眺望夜色中最远的群山。往近了看是热闹非凡的集市,灯火鱼龙舞,第四层的飞檐上分别悬挂着红色的圆灯笼,此时在夜风中,灯笼上的璎珞正轻轻摆动。
孟萋萋从她的方向可以看见幽州城门口,她大胆猜测,也许当年的云霓也是站在这里看着城门口,等待她的银盔甲红缨枪的将军凯旋而归。那她又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决意赴死,在这尘世间再无留恋?
“阿彦,我如果有一死了,你会不会难受?”
盛嘉彦冷冷的看过来:“你脑子糊涂了?”
“你回答我啊。你会不会难过?我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只有你跟春风鼎臣他们,如果我死了,应该会有人难过的。是不是?”孟萋萋睁着一双晶亮的双眼,看向盛嘉彦。
盛嘉彦不想理她,只当她在浑话,便扭过头去。
孟萋萋见他不理自己,夜风刮在脸上带来清爽的气息,也许是夜色让人不知胆怯,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微微将身子往前一仰,整个人就要从楼上栽下去。
盛嘉彦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他一向镇定自若的面孔此时竟然浮现起几丝惊魂未定,他难得的斥责了孟萋萋一声:“你发什么疯!”
孟萋萋轻巧的笑笑:“你果然怕我死!你以为我傻呀真的摔下去,我另外一只手抓着栏杆呢!”
盛嘉彦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气急了。
孟萋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拽上他衣袖:“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逗弄你。”
盛嘉彦冷哼一声:“本想带你来散心,你却不知好歹,罢了,现下回去。”
孟萋萋连忙好言求饶,盛嘉彦却只装作充耳不闻。
他怎么可能不怕?以月老的性格,盛嘉彦只怕孟萋萋这一生都过的不顺遂。她人生中出现的大大的意外,都可以致她于死地。每一次孟萋萋的落水、受伤,都让他心乱如麻。自认为定力十分好的他,在那些个孟萋萋昏迷的瞬间都会变的暴躁焦急。
因为她现在,只是凡人啊……
盛嘉彦一点也不喜欢凡人,他们那么,那么脆弱……
他根本不知道,同样幼脆弱的孟萋萋,什么时候会真的闭上眼睛离他而去。而他还要忍受几十年的孤单,继续熬完这沉闷的人世,才能回到地府与她团聚。
只盼分别的这一晚点来到。
孟萋萋他们回到府里时,夜已至深。
她许是累极了,被盛嘉彦抓着草草洗了把脸,就一头闷进床里呼呼大睡起来。盛嘉彦替她换掉了衣裳,盖好被子,便坐在她床榻边看起书卷。
被高显派来服侍孟萋萋的两个婢女在门外面面相觑,皆觉得这个盛公子跟孟姑娘的关系不简单。
……
那边高兰一身盛装打扮,娇俏的水蓝色裙子,两根白玉簪挽起的秀发,耳垂上挂着两颗浑圆巧的珍珠。在灯火的映衬下,愈发显得佳人如暖玉温香,细白的脖颈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一张朱红的口如香甜可口的樱桃,正等着人去采摘。
高兰为了去见盛嘉彦,今日特地提前沐浴熏香,且故意没穿亵裤。
她满心期待子时的到来,眼见着时辰快到了,高兰忽而想起来一事:“盛公子刚来幽州城,他怎么会知道云深亭呢?更何况云深亭周围都是荒废已久的寺庙,寻常人还真不知道那。”
阮听后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的替高兰稳了稳发鬓:“瞧姐这话的,这是看了我们未来姑爷呢。在高府里公子如何敢与您见面?他还要顾着您的名声,也要避着那孟姑娘。云深亭虽荒废许久,但到底是叙旧的好地方,盛公子稍稍一打听,便不都知道了?您是不是。”
高兰觉得阮的在理,但她不知道为何心里还是有点不安,便派了柳荫去盛嘉彦住的屋子里看看他在不在房间内。
柳荫悄悄去了西苑,避开巡逻的家丁,远远看见服侍孟萋萋的两个婢女在门口聊,她慢慢走过去轻咳一声:“孟姑娘睡下了?”
两个婢女连忙噤声,她们都知道柳荫是姐身边的一等侍女,还是很有脸面的。
“是的柳荫姐姐,孟姑娘已经睡下了。”
柳荫眼睛往盛嘉彦那屋转了一圈,发现屋子里黑洞洞的似是连灯也没点。
“盛公子不在屋子里么?”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要是让大姐知道她们疏于职守,让盛公子跟孟姑娘睡在了一处,那她们岂不是得遭殃?
故而其中一个婢女连忙开口:“奴婢们不知。”
柳荫大步走到盛嘉彦屋子的窗前往里头探了一眼,借着月色扫视了一圈,发现房间里的确没有人。这才回身对两个婢女吩咐:“我告诉你们,盛公子是贵人一个,他不在房间里这事谁若是敢传出去,我便叫姐割了你们的舌头!听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