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兰在春日中犹如一朵娇俏的花,她乖顺的点点头:“母亲放心,兰儿知道。”
如此,高夫人在众多婢女的簇拥中离开了。她走后,互相彼此认识的姐们便再无顾忌,聚在一起笑玩闹开来。孟萋萋坐在亭子中,她们站在亭子外。没有人想着要来与孟萋萋打招呼,孟萋萋也不想主动去与谁聊。
高夫人为了这个花宴可见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明着是一起看花的宴会,其实不过就是趁机拉近世家关系。高显这样的不大不的官,更是需要一个紧密的关系。园中摆着其色各异的花,有的鲜嫩有的娇艳。有出尘脱俗的冷佛槿,也有如火如荼的魏紫。
甚至有从别的州县运送过来的名花异草,名字也极为雅致。分别有蓝叶玉簪、玉楼点翠、冠世墨玉、雪映朝霞等,孟萋萋看着这些在日光中摇曳身姿的花朵,这些花的名字便接二连三的在她脑海里轮番滚过。
孟萋萋觉得奇怪,便起身朝离自己最近的一盆花朵看了看,猜测这盆花的名字叫昆山玉碎。这个念头刚在脑袋里冒出来,她便弯身去看挂在后头的花名。
果不其然,与她猜想的并无二致。
当真奇了,她这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花,为什么便能知晓名字?难道是失忆以前的事情?
孟萋萋在这边看花,她的身后不远处有两三个姐正在谈笑。
“聆月,你这手上的佛母石当真好看,是从何而来的?我听佛母石产量稀少,有价无市呢。”
孟萋萋耳廓微动,将她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
只听得那个似是唤作聆月的女子微微得意道:“当然了,我叔父前几个月去巴蜀上任沧州城的员外郎,蜀地盛产佛母石。前几日正逢我生辰,我叔父便派人远远的将这礼物送了回来,旁人求也求不来呢。”
她这话完,周围几人恭维不断。
其中一人问:“我听沧州城前员外郎遭人残忍杀害,将头颅悬挂在城门上方,怪可怖的!”
在场几个都是闺中的娇娇姐,哪能听的了这般血腥的形容。当下便有两个拿扇掩面,连忙唤着别讲了。
那位叫聆月的姑娘似是大大咧咧的也不惧:“前员外郎死的蹊跷,到现在都没捉到贼人,这便不提了。沧州城风气奇怪得很,听我叔父,他们那当地一家孟婆庙香火很是旺盛。而且都是百姓自发组织的捐贡,你奇怪不奇怪?人没事拜什么孟婆呢?”
孟萋萋听后也觉新奇,听闻孟婆是专司掌管将生魂抹去记忆的阴使。百姓们拜神无非是求福求财求运求平安,拜孟婆是求什么呢?
“谁知道为什么拜孟婆?只是听孟婆庙很灵,但凡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其中一人摇摇头:“我们别这个了,妄议鬼神不好,还是去看看景姐姐新打制的头钗。”
她们几人相携而走,孟萋萋也没了听墙角的兴趣。
她本想转身去别的地方转转,谁知一回头就发现高兰站在离她几步近的位置,带着柔顺的笑。孟萋萋乍一看过去,仿佛看到了高兰眼里狠狠的恶意,再等她定睛看清楚的时候,高兰已经迈步过来挎上她的胳膊。
这故作亲昵的态度,让孟萋萋多少有点抗拒。
“孟姑娘不知何年何月生人,兰儿可否唤你一声姐姐?上次姐姐刚入府的时候我多有唐突,在这里给姐姐专程陪个不是。”高兰罢,当着孟萋萋的面儿就要福身。
孟萋萋望着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高兰心中惊讶了一瞬,她没想到这个孟萋萋竟想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按照常理来,一般人如果要赔礼,对方应该将她赶紧扶起来才是。这个姓孟的竟然要生生受自己一拜?真是毫无教养!这样的人是怎么能日夜服侍在盛公子身边的,她真不懂。
然而高兰没想到的是,孟萋萋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因为孟萋萋,正皱着眉盯着高兰发钗上酷似爬虫的一个不明物体。
这是哪里来的虫子……怎么爬上去的……要不要告诉她……万一不是爬虫呢……万一是这个发钗就是这个样子呢……但是谁会用虫子做发簪……但也许高兰口味独特呢……
孟萋萋心中风云变幻,纠结无比。
面前的高兰见孟萋萋当真不准备阻拦她赔礼,便只能咬着牙硬生生的给孟萋萋行了一礼。随后她抬头见孟萋萋表情凝重,高兰心中冷笑一声。
呵,看不出来,这个姓孟的居然是个城府极深的。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了她都没有动容,看来今日不除她,日后必成大患!
“姐姐可喜欢听书?”高兰想起自己的计划,微微一笑。
孟萋萋回过神:“什么听书?”
“幽州城有一个很有名的书馆,名字是飞鸿居,家父有听书的爱好,每每常与友人去那点一出。兰儿跟着去过几次,觉着甚是有趣,姐姐在府中也闷了许多日了,姐姐若是想,兰儿可以带姐姐去瞧瞧。”
孟萋萋下意识要拒绝,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她忽然想起自己今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帮盛嘉彦留心高家的动作。按照高兰所,高显一个知府有听书的爱好,还经常与友人结伴同去,兴许那里会有什么线索也不定?
孟萋萋这么想着,便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