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他也再管不了那么多规矩,赶忙就道:“我回去看看。”
谁知却忽然被钱雯钰拦了一下。
“等等。”
姑娘眼眸一抬,谷中阴风呼啸,长空皓月之下,一袭黑影倏过,须臾便至眼前。
钱雯钰神色一惑,不解地唤了一声:“温师兄?”
来人正是温吟。
谢渠一见温吟的面,顿时就吓得一个哆嗦。毕竟,当时出事的时候,赶过来帮忙收殓温诵尸首的是钱雯钰,而抑住他外放的魔泽,还顺手把他狠揍了一顿,差点没给他就地碎尸万段的,就是诵姑娘的这位师兄啊!!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他们怀虚涧自家都不可乱入的禁地,怎么这么受外人的欢迎呢!
少年心气再高,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也是不惮于低头的。更何况,温吟如今看起来,状况实在有点不大对头。眼底隐隐划过暗红色流光,在蟾辉的掩映下晶透得似血。那满身的阴戾气泽毫无节制地向四面刃开,颇有些六亲不认的冷绝之势。谢渠下午刚和钱雯钰小论过一句仙魔,转过眼来便见着温吟这么个模样,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这也才与世隔绝没有多久吧,难不成修真界的风气,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仙尊的徒弟,怎么是个魔修啊!!
谢渠先前并未特意探听过相关的信息,但看钱雯钰立在一旁,却是没有对此表现出太多的讶异,因而便以为事情是惯当如此,大家已然习以为常了的。一时间不由得对于他们修真界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至于钱雯钰,她倒不是有多淡定,只是确实是见怪不怪,晓得温吟这么个状态大致上会是因为什么。故而心下一揪,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仙尊出事了?”
话一脱口,才反应过来不对,改口道:“兰兰出事了?”
她头一句方出,温吟眉间便十分明显地向中一褶,直到听见下一句补救,神色才稍有缓转。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稳妥起见,先向钱雯钰确认了一下:
“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日?”
钱雯钰有些莫名,不过多年积攒下的信任,让她并未迟疑,直接答道:
“仙历二七六一年八月初九。”
温吟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找不见兰兰。这里究竟怎么回事?”
他如今心绪不佳,因此话中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很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钱雯钰和谢渠对视一眼,都没太明白此罪何来。但思及禁地内无缘无故消失的禁制,钱雯钰好歹算是有些头绪:
“门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不知?”
温吟哪里能猜到钱雯钰和他们分别以后,扭头便偷偷摸摸潜来了灵渊谷。他看到她在这里,还以为这人是和自己一样,跑来对外间的那一通骚乱追本溯源的呢。
两人面上神色茫然,实在不似作伪,即便有所疑惑,温吟还是以大事为重,把外面发生的情况和他们大致描摹了一下。
他当时与终兰一起坐上传送阵,他毕竟是起阵之人,因此终兰没注意到,但温吟却是发现了的。就在那么一瞬间的时间内,天地间忽然漫开了一方大阵,阵眼便在距离他们当时所在不远的地方。温吟对怀虚涧不算多熟,起初自然也不知那地界是有的什么。若不是波及到自己,他本来也没打算管。
更何况白光掠过后,他早已经不在怀虚涧之内。
外面乱得很,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关键是,终兰又不见了。
联络的法子一个都行不通,温吟先回了藏经楼,然而松盈却也不在。他借着楼中传送阵的便利,先把几处大的仙城都跑了一遍,奈何当下天地间的情景,实在不是一个很利于打听消息的状态。
这还不算完,大晚上的,他一个没留神,终兰就又死了一次!
温吟彼时的心情,怎一个郁闷了得。
在终兰刚来的那段时候,小丫头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后来能够自由活动了,但外出的日子却也不多。是以,温吟本来觉得,顺手护一护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加之群英会前的那几个月,他们也是惯常出去游走的,向来没出过什么岔子。结果,谁能想到,自从群英会开始,这事情就一桩接着一桩。
才和人家保证过一回,转脸便又把人给丢了,温吟觉得自己以后在师妹面前简直抬不起头来了!
按理说,终兰一死,他自会受感召确定她的所在。然而这回不知怎么,连这一点也失了灵。温吟没有办法,只好寻来源头探究一二,想着赶紧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了,也好找人。
钱雯钰听过那时空仿似错乱的现象,登时就明白了症结所在,直接瞪了一旁的谢渠一眼:
“看你干的好事。”
谢渠:???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好钱雯钰努力了一个下午,除了汗水一无所获。反正温吟也不是什么外人,她赶忙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谢渠给卖了:“温师兄,这孩子脊骨之内嵌着一杆乾坤转,可溯逆日月,轮换光阴。当初诵诵那样根骨,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死地的,偏生就是栽在这东西手上。如今外间的情景,大概也是赖此物作祟。这样危险之物,还是早早取出来,由专人看管比较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