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关额涅的事----”康熙这招果然奏效,胤禛一向最喜欢佟懿儿,一听康熙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立刻吓得面色煞白, 跪地俯首道, “是孩儿自己偷懒不想练习骑射才找借口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请汗阿玛莫要生额涅的气!”
“算你还是个男子汉!”看胤禛还知道担当, 康熙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起来说话罢。”
胤禛见康熙并无怪罪佟懿儿的意思, 心里一颗石头才落了地,深舒一口气垂手站立。
“你告诉朕,为什么不喜欢练习骑射?”康熙接过佟懿儿递来的甜白釉茶盏,揭开盖子让它凉一会儿,抬头一脸严肃地向胤禛发问。
“孩儿……孩儿喜欢读书习字,不喜欢骑马射箭。”听了胤禛这个回答,站在康熙身边的佟懿儿满脑子都是过去看到的那些“雍正行乐图”,和康熙不同,历史上的雍正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喜欢玩各种换装游戏,却不太喜欢户外运动。
“喜欢的事情就做,不喜欢的事情就逃避,是这个意思吗?”康熙依旧不苟言笑,只喝了一口碧螺春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尽最大的努力不跟胤禛发火。
“孩儿是皇子,又不是猎户,为什么一定要去打猎啊……”胤禛不敢看康熙的眼睛,也不敢大声说出自己的困惑,只好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是不是朕的儿子,是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康熙将茶盏搁回桌上,他耳聪目明,胤禛的嘀咕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是……”胤禛觉得自己的父亲实在是太厉害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走投无路的胤禛开始试图偷偷用眼神向佟懿儿求援,他觉得自己只怕在劫难逃。
“如果你说是,就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正当胤禛再次试图向佟懿儿“传递信号”时,没想到却撞上了康熙凌厉的眼神,“骑射乃本朝立国之本,每个阿哥都得会----既然那些御前侍卫教不了你,那朕就亲自来教!”
胤禛现在真的懊悔莫及,早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就不会接连数日偷吃巴豆让自己闹肚子了,毕竟和康熙这个“严父”比起来,那些御前侍卫要“好说话”得多。
“从明日起,只要朕在京城,你每日未时都要跟朕一道练习骑射打靶,不到一个时辰不许用晚膳。”康熙的话就是圣旨,佟懿儿听他这语气似乎是没有一点商量余地了。说完,康熙急匆匆站起身来,走到佟懿儿身边耳语道,“雅克萨那边的战报刚刚送到,朕先走了……你好好跟胤禛说说。”
“懿儿恭送皇上!”佟懿儿笑着冲康熙行了蹲安礼目送他离开,胤禛这才如梦初醒,冲着康熙远去的背影打了个秋千儿。
“你刚才怎么能跟你汗阿玛说那种话呢?什么‘孩儿是皇子,又不是猎户’?”晚膳时分,佟懿儿与胤禛一道在后殿八仙桌上进食,她灵机一动夹起一只兔腿放进胤禛碗里笑道,“知道这兔腿是哪儿来的么?”
“是……是汗阿玛在南苑打猎得来赏给额涅的。”胤禛的脸此时此刻就像碗里的兔腿肉一样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过分了。
“额涅知道你心里委屈,刚才有人告诉额涅,今天你把书背得滚瓜烂熟,张英大人对你是赞不绝口,额涅也为你骄傲。”佟懿儿伸手摸了摸胤禛的前额,那一瞬间胤禛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佟懿儿用充满慈爱的目光望着他,嘴上却话锋一转,“但是你三哥哥骑射功夫都很了不得,你也不能太落后啊!还记不记得,你刚出生不久太子哥哥就打了一头鹿送你,你要不要投桃报李啊?”
“嗯……孩儿知道了----”胤礽送给胤禛的那顶鹿皮帽子现在胤禛已经戴不了了,但是他一直好好珍藏着。听佟懿儿这样说,胤禛也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努力才行了。
“孩儿给汗阿玛请安。”翌日下了学,胤禛一刻不敢怠慢往乾清宫向康熙“报到”。康熙穿了一身紫色暗团龙纹行服袍坐在东暖阁的御案边批折子,听见胤禛的声音,立刻搁笔起身,脸上毫无表情。
“拿上这把弓箭随朕来!”康熙扔了一把三力的弓箭给胤禛,自拿了一把十一力的。胤禛接过时险些打个趔趄跌倒,却见康熙提着那十一力的弓箭足下生风。
“腿要站直,所谓‘站如松,坐如钟’----”乾清宫前院墙上挂着一面稻草编织的靶子,康熙站在胤禛身后,调整着他的姿势,“弓箭要端平!”
夕阳西斜,豆大的汗水从胤禛的额头上不断渗出来,流到眼睫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胤禛渐渐有些摇摇晃晃了,靶心上的红点有些模糊。
“腿别晃!”康熙扶了扶胤禛的肩膀,厉声道,“这还没开始射呢,你就魂不守舍了?”
“汗……汗流到眼睛里了……”胤禛忍不住闭上眼睛,却不敢拿手去擦。
“流汗算什么?就是流血了也得站着!”康熙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没有允许胤禛调整姿势,“把眼睛睁开,看着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