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靠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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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猫着步子回茶室,拿撑杆把天窗关上了,又仔细检查每道窗户的锁是否扣好,才安心地去沐浴更衣。
浴房早就备好了热水,寝衣澡具等也一应俱全,还很有情调地备了些木樨花花瓣,洒在浴池中没一会儿就馨香似溢。
一池水光缓缓流淌,暖人心神,她懒懒趴在池边,几乎小睡过去,直到腹中咕咕作响,饥饿感屡屡来袭。唐音送的点心没吃几口,加上热水泡太久了,竟觉得饿的发慌。
她随意披上寝衣,出了浴房,披头散发去茶室找吃的。那盘点心还好端端放在茶几上,她走过去,想也没想就抓起一块紫米糕,到手的触感却不像点心,无骨的、软绵绵毛刺刺的,定睛一看哪是紫米糕啊,一只花斑点的大昆虫,触角长到天际,带毛的腿还在拼命蠕动。
“啊——!”
苏棠跳起来把它甩出去,偏偏那玩意儿还会飞,呼扇着抖开鞘翅在空中横冲直撞,时不时向她撞来,还发出渗人的“嘤嘤”声。
她吓得眼泪乱飞,抱头鼠窜,趁它没在门边转悠撒腿就往外逃,结果还没迈出房门,就撞一个人胸口上。
那人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慢悠悠步入茶室,袖子一挥,抓住了在空中乱晃的昆虫。
“一只天牛而已,没事。”
说着,便打开窗户,迎着夜风将它扔了出去。
处变不惊的身姿此时在苏棠眼里,简直可以担上“顶天立地”四个字,甚至忘记一件事,他怎么又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了?
“世子大人从小养尊处优的,居然还认识天牛……”苏棠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定神,不忘偷瞧他一眼。
“养尊处优,早就死了。”
灯光昏暗,修长背影安静地立在阴影里,平淡的声音几乎令人心惊。
苏棠听得一愣。
见方重衣转身回来,她才醒悟,后退半步结巴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这才想起刚刚客厅传来破门声,想必是听见自己的呼喊才冲进来的,既然如此,这人岂不是一直守在门外?
方重衣垂眸不言,面色如一潭死水,看不出情绪,平日的不可一世、轻狂桀骜统统不见了,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不动,不说话,像一尊木偶。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这样的方重衣太诡异了,令她心中惴惴不安,也没忍心再强行赶人走。
他目光微动,看那碟点心被打翻在地,糖糕粉末撒得到处都是,缓慢地启唇:“还饿么?”
苏棠见他目光落在地面上,又看一地的碎糕点,才知道他的脑回路到底怎么来的。
“有点吧。”
她觉得今晚的方重衣太反常,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其实那阵饥饿感刚刚已经被吓回去了。
方重衣点点头,径自往茶室角落那扇小门走。里边是一间格局精巧的厨房,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有砂锅汤勺,油盐酱醋也不缺。但因为船上的布局所限,加上要防火防烟,没修大灶台,只放了燃炭火的小火炉,本意就是用来温一温糕点什么的。
第50章 茉莉糖
苏棠站在门口, 露出一颗脑袋往厨房里边偷看, 那人背对着她, 正在橱案边翻找什么。厨房的烛光柔和,他的背影也显得十分安静,温柔。
“世子这是要……下厨么?”苏棠仔细观察了会儿, 见他竟是在找食材,有点不敢置信, 他平日在侯府里一大堆人伺候, 恐怕连厨房在哪儿都不知道, 真要下厨,会不会直接把厨房烧爆炸了?!
方重衣一直很沉默, 翻遍了架子上的食材,只有素蛋、红小豆、酒酿,和一些新鲜水果。
“吃不吃米酒?”温淡的声音有点哑。
等了片刻,没得到苏棠的回答, 他便自顾自动起手来。
苏棠见他已经开始挽袖子点火,只好默认了,正好,她晚上的确没吃饱。
夜里温度骤降, 总有丝丝的凉风不知从何处吹来, 她不自觉哆嗦一下,裹紧了身上的寝衣, 抬眼便看见方重衣的目光偶尔飘来,看她一眼。
她长发披散, 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湿气,寝衣便有些贴身,玲珑的身形也显露出来。
想到这里,苏棠顿时感到窘迫,可转念一想又不对,两人隔着一丈多距离,以他的眼力,根本看不清自己长什么样的。
“多穿件衣裳。”方重衣说完便不理她了,开始专注做手上的事。
苏棠松了口气,原来他只是担心自己穿少了。
她急急冲回卧房找了件外衫披上,又用绸带将长发绾到一侧,随意打了个结。
回到茶室的时候,便听见小厨房里传出咕噜噜的汤水声,已经有声有色了。她在门框边探出脑袋,看见方重衣静立在小灶边,拿着汤勺在锅里匀速地、不疾不徐地划圈,而且只顺着一个方向。
目光好像很专注,又好像空洞无神。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