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吏?”柳捕快的喊声骤然将云西脑中纷繁复杂的想法瞬间打乱。
“啊?”云西恍然抬头,应了一声。
好在她脑中千回百转,与现实中只不过短短一瞬。
柳捕快只当她是在思考自己刚说的话,他已将面饼全部吃完,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表情复杂的问道:“您刚才说衙门里有这帮贼人的后台,难不成您怀疑的是——”
云西猛地抬手,打断了柳捕快的推测,她表情异常沉重的说道:“柳大哥,现阶段只是猜测,妄言妄语,咱们没有证据不能说,只能先埋在心里,等待寻齐所有证据。”云西低沉的话一出,柳捕快立刻噎了一下。
他明白,她说得句句都是真言。
“好了,柳大哥,你昨天一宿没睡,现在抓工夫赶紧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与云刑房就行。”云西站起身,拍了拍衣摆。
柳捕快也跟着站起身,一副大男子的派头,拍着胸口,语气豪爽,“云书吏,俺身子壮实,一宿半宿的没事儿,倒是您,云刑房说您为了殷头和小六娘的事,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您是女儿家,不比俺们这些糙汉子,还是您休息。”
就在这时,云南一声低吼,骤然打破了云西这边才放松下来的气氛。
“情况有变!”
云西与柳捕快立刻压低了身子,小步来到了云南近前。
果见山下小院后柴禾垛两个贼中的一个,缓缓站起身,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便一个转身,朝着村外一条小路快步而去。
“怎么跑了一个?”柳捕快紧张的说道。
“还剩下了一个,”云西双眼微眯,目光冷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现在怎么办?”柳捕快转头,用征询的眼神望着云西。
云西皱了皱眉,瞬间做出决定,她一个转身,就向后面的马匹径直走去。
她冲着柳捕快一个挥手,果断命令道:“柳大哥,咱们这就下山。”
柳捕快紧忙跟了上去,手下意识按在腰间佩刀上,才发现,腰间空无一物,自己现在已经是衣服农民打扮。
云西利落的解开一匹马的缰绳,手攀马鞍,一个翻身约上马背。
柳捕快也立刻向另一匹马冲去,伸手就要拽缰绳。
云西一个眼尖,看到了柳捕快的动作,立刻出声呵止:“柳大哥,你不要骑马!”
柳捕快一脸茫然的回过头,全然不明白云西的用意。
“咱们两要假装成串亲戚的兄妹,一会溜达溜达的先接近那个草垛。”云西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布头巾,随手系在头上,尽量遮住自己的容颜。
这头巾也是昨日柳捕快从他舅父家拿来的。
“兄妹?”柳捕快迟疑的看了眼一旁的云南。
云西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将缰绳往前一抛,低声解释道:“云刑房身子弱,这里也是居高临下,为防备敌人还有其他援兵,就让他在此继续监视。”
经她这一提醒,柳捕快才明白云西的意思,云西并不是真的要溜达过去,她要的是伺机抓捕那个剩下的贼人。
所以要带的当然不能是真哥哥云南,而是他这个武力更强的捕快。
柳捕快一抬手,就接住了抛来的缰绳,重重嗯了一声,转头就牵着云西的马,快步往树林外跑去。
云西见状瞬间蹙起眉头,她伸手使劲拽了拽缰绳,“柳大哥,千万不能跑!”
柳捕快一惊回头,却见云西拉着缰绳,前探着身子,表情严肃的对他说道:“记住,咱们兄妹这回来是串亲戚的,所以一定要慢悠悠的!”
“慢悠悠?”柳捕快睁大着眼睛,张着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云西瞬间坐直身子,伸出翘着兰花指的小白手,半带含羞半带笑的拨弄着头巾,微微低了头,甜甜的喊了声,“大哥,咱们是来姥姥家串门的,可不得慢悠悠的嘛。”
前一眼还是杀伐决断,凌厉如风的云书吏,这会却变成娇羞不谙世事的小表妹,这强烈的反差,令柳捕快恍惚间,产生了一种怀疑人生的绝望。
云西随手将马鞭一抛,半嗔怪似的噘起嘴说道:“哥呀,再不走,姥姥家晌午饭都要凉了。
“嗯?”柳捕快接住马鞭,木呆呆的脸上挤出一点傻呵呵的笑,他用力的点点头,“哦!”
旁边的云南不用看她们两个的表演,光是听声就能猜出个百分百。他一面紧张的监视山下的柴禾垛,一面缓缓的抬起了手,扶在额头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边,坐在马上的云西在柳捕快的牵引下,很快出了小树林。
马儿欢快的下着坡,云西的坐姿也很悠闲,手势娇俏的半掩的头巾,还时不时的左瞧瞧,右看看,一派悠闲。
可是她的眼角余光却瞥到,前面牵着马的柳捕快,步子虽然慢了下来,姿势却很僵硬。
“哥呀,别紧张,这会咱们去逮人,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怕跑了的那个去找援兵,咱们出来毕竟人少,万一跟踪不利,就被反受人制。现在先出手逮到一个,安全些。”云西装出闲话家常的表情,口里却是在安抚着柳捕快。
柳捕快扭过脸,朝着云西尴尬一笑,挠着头道:“多凶险的事,俺都不怕,只是俺生来最笨,不会演戏。这会儿想要‘慢悠悠’的,可就是觉得迈哪条腿都不得劲儿。”
云西扑哧一声,掩唇而笑,道:“说是‘慢悠悠’,要的不是大哥你的‘慢’,而是‘悠悠’。大哥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