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有一封信,想要让师父过目。”楚墨白慢慢从袖子里取出雪白信笺,展开在慕秋华面前。
慕秋华还没有去看信,便先气愤地道:“墨白,你究竟受了何人蛊惑,要这样平白无故地来污蔑师父。”
楚墨白不回答他,只说:“请师父看信。”
慕秋华冷笑一声:“有什么可看的,这信上的内容如果是污蔑我的话,那我绝不会去看。”
楚墨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眼底有痛色,“师父不看,是不是在害怕?”
沈云从一皱眉,把那信劈手夺过:“争什么,我来看!”
他开始读信,把信看完之后,他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与对面的慕秋华一样古怪。
信上是一个人的证词,这人是一个制-毒者。
五年前,华山血案,引发正邪大战,那场血案之中,曾有一味毒,将华山上的几人都毒倒,后来这名制-毒者还被小楼抓住,声称是邀月堂堂主陈秋梧买了他的毒下在茶中。
但是,现在,这人在信上翻供,说自己此前是被买通诬陷陈秋梧,真正买他毒-药的人,是慕秋华。
楚墨白从湘西归来之后,以掌门印信密令小楼探子追查这名制-毒者。
当年小楼抓获此人,却被此人逃脱。
这极为奇怪,小楼的戒律堂建有牢狱,门外都有弟子把守,要逃走绝非易事,可这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小楼消失了。
小楼探子按照楚墨白要求追查多日,终于查到此人。
没想到多年过去,他已远离江湖,摇身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巨贾。
探子将此人带回小楼,几天前楚墨白密审此人,他终于吐露出了隐藏多年的真相。
原来当年不止是慕秋华买了他的毒,也是慕秋华帮他从小楼的戒律堂逃走,更是慕秋华给了他一笔颇为丰裕的财富,叫他消声灭迹,永远不要出现在江湖上。
现在,这人的证词摆在面前,楚墨白道:“师父,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慕秋华的身体轻轻颤抖,脸色浓得滴墨,若不是此刻被点住穴道,他屁股下这张椅子恐怕都要被他的内力震碎。
他嗓音枯哑地道:“墨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受人蛊惑了!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此刻为何这么不冷静?”
证据当前,楚墨白见他还在狡辩,指尖绷得极紧,“我真的不明白,师父,为什么?”
他抬起头,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
就好像少时习武,遇到难解的招式时,他也是这样,轻蹙眉头,问一句,为什么。
别人习武遇到难题时,都会问,怎么办,或者,这招怎么才能耍好,楚墨白却很奇怪,不懂的时候,他会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招要这样使?慕秋华告诉他原因之后,他才会解开眉头释然。
半晌,相对无言。
慕秋华忽然笑了起来:“墨白,你究竟想跟为师说什么?你难道以为,这信上写的,是真的不成?”
“是吗?”楚墨白紧紧盯着他,问:“师父告诉我,这信上写的,是真的吗?”
慕秋华神色不对劲,半晌才答:“不是。”
可他这幅样子,明明就在说是。楚墨白神色里浮出了失望,突然之间,他以指为剑,戳向慕秋华双眼!
慕秋华一惊之下,猛地闭眼,沈云从在一旁惊道:“掌门!”
但伤害并未造成,楚墨白的手指在慕秋华的眼皮前停住,慕秋华慢慢把眼睛睁开,古怪地看着他。
“如果我使出这一招,师父会怎么应对?”楚墨白忽然问,“又或者,如果我一剑刺向师父,师父会怎么做?”
慕秋华短促一笑:“自然是避开。”
“是么,”楚墨白偏偏摇了下头,“我想师父不会避开。师父会这样做。”
楚墨白伸出两指,做了个夹住的动作,仿佛虚空中,他当真夹住了对面而来的一把剑。
停顿片刻,楚墨白才慢慢道:“师父这个夹剑的动作,是习惯性动作,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这一招。”他低下头,身体微微发抖,“在湘西之时,我与另外二人围攻梅影掌教的时候,那人也做出了这个动作。”
三人彼此看着对方,诡异的气氛蔓延。
沈云从愣了一下,怀疑道:“有这习惯的,也不一定只有慕师弟。”
“对,”楚墨白点头,“但有这习惯,又懂得小楼武功的人,就只有师父了。”
那梅影掌教在与他动手的过程中,十分了解小楼武功,这才是真正古怪的地方。
沈云从张了张口,似乎仍想为慕秋华辩解,但一时没想到好的理由,只能闭上嘴巴,去看慕秋华。
过了很久,慕秋华苦笑起来。
笑着笑着,脸色变得无比之白。
他突然抬头,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你就是要怀疑师父,是么。”
楚墨白低声:“师父知道徒弟的性格,不把事情弄明白,徒弟决不罢休。如今这事情已清楚,至少我搜罗来的证据表明,师父有极重大的嫌疑,师父如果觉得是徒弟冤枉了你,你大可拿出你的证据,来反驳我。师父,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