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顺利的不可思议,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一行人一开始还溜墙边儿来着, 后来索性大摇大摆的走,除了清风拂面, 和时不时传来的两三声虫鸣,连来往巡逻的侍卫都不见了踪影。
十九紧张的手心出汗, 抓着阎温的手, 两人起先走在最前面, 奈何阎温大人尊腿贵重,十九扯着拉着,小黄也帮着主人在底下拽着他的裤腿儿, 他还是迈不动步子一样拖拖拉拉,生生拖到队伍的最后去了。
十九一遇到阎温就傻的令人发指,到这会儿还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只以为这路上如此消停,是先前三回派人处理了干净,殊不知三回领着的几个小内侍,身上那点三脚猫的武艺,真的和千挑万选的禁卫军打起来,一群上去都是送菜的。
阎温闲庭信步,十九还以为他是体虚走不动,牵着手走了一会儿,心疼的将阎温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身上,小体格子这些天即便是吃的多,可白日里虚以委蛇,时不时的要躲着方瑞德耍流氓,夜里还要拖家带狗的去挖坑,真的是操劳的很,肩膀上削薄的骨头,药膳都补不上一点肉,阎温只觉得搂着个随风摇晃的木头架子,硌的晃。
可是一想到小傀儡这全都是因为他,心里面美的走路都直想颠。
单怀已经从梧州赶回来,现在正在丞相府的门口派人吱哇乱叫,为的就是把里面的人吓到崩溃,丹青这就带着最精锐的几个人,暗中跟着阎温,生怕阎温出任何的意外,谁上高高在上的阎大人放着好好的皇宫正门,千余禁军战队恭候的大路不走,非要……钻狗洞。
还钻的貌似十分开怀。
丹青和手下都是经过特殊训练,视线较常人在黑夜中好上很多,十九被阎温欺压着,走的吭哧吭哧,比脚底下多日不见阎温把尾巴笑着险些摇掉的小黄喘的还要厉害,根本就没发现阎温的表情,可是丹青却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跟着大人这么多年,从未见大人如此开怀过,也是第一次知道,大人那双眯起来能把人吓尿的眼睛,也有另一种眯法,弯弯的,带着勾子似的,勾的人心头肉都要掉了。
“大人,你是不是没有力气,我找两个人来抬着你吧。”十九抹了下脸上的汗,主要是她也有点气力不继,阎温足足比她高了一大截儿,现在整个人半挂在她身上,十九生怕自己一个没支撑柱,再把她的心肝儿大宝儿给摔了。
“不要。”阎温呼吸喷在十九的脑袋上,偷偷嗅了嗅她头上的味道,19从来不抹头油,头上带着带着微苦的药味,还有凤栖宫中独特的熏香,让阎温有点不舍得这段短短的路,脚步拖的更慢了。
暗中跟着的几个,都是平日里跟在阎温身边的近身死士,看的最多的都是阎温如何狠绝手腕,将铮铮铁汉,生生折磨的不人不鬼还能面带微笑。
倒是从一开始女皇纠缠的时候,他们就看在眼中,一直猜测着这不知死活的说不定哪天惹了阎温不高兴,就先送她下去了。
可是等着大人几次三番被气的跳脚,这小女子倒是离大人越来越近,带着看似卑微至极的接近,强横又霸道的将一身钢铁倒刺的阎王,生生给捋顺成了会借着夜色偷偷暗嗅人发丝的臭流氓……
其中一个属下一个不慎,踩上了干枯的树杈,再被下面这一幕给惊到了,连同伴拽都没来得及,直接顺着树上到角门那头去了。
落地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一行人还是警惕的停下,围拢在一起,手持武器的围在外围,戒备了好一会儿。
作为重中之重的阎温自然是被挤到了正中间,被一帮臭烘烘的大老爷们挤的连小傀儡的手都没能拽住。
阎温朝着黑暗处狠狠瞪了一眼,刚从地上爬上树的失误死士,被瞪的浑身一凛,硬着头皮学着那早春的猫叫,喵喵了几声,这才算是让一行人放松了警惕。
继续走起来,阎温就被簇拥在中间,十九倒还是驾着他,可是前后都有人,他也只好规规矩矩的走,倒是让十九轻松了不少,阎温咬着后槽牙,在心里默默给猫叫的死士记了一笔。
好歹是十九奋战了这么多天,坑洞并不是狗洞的级别,已经将墙壁以下挖到能供一个人站着通行,算是暗道级别了。
一行人到了宫墙不远处,和外头来接应的人对了暗号,一边学猫叫一边儿学狗叫,听的阎温面皮抽搐。
从宫墙出去,通往猎场的路这些天也被十九和三回几个人连挖带填的平整了不少,外面接应的人是吏部的大小官员,就是这些天和十九通信的人。
当然选谁和十九通信,是阎温授意的,要他不许写字只能画图,也是阎温吩咐的,可怜十九一直以为对方这样做事怕丞相的人一但发现奏折中的夹带,画画便于含混。
殊不知画画只是因为阎温心知小傀儡不识字,她身边可信的三回也识不得几个,至于被丞相发现更是无稽之谈,丞相自以为已经掌握皇宫所有,却不知从守门到收奏章,甚至给他抬轿子的,都是阎温的人。
若不是为了悉知他的老巢,丞相说不定坐着坐着轿子,就被摔死了也未可知。
于是这些人迎着阎温过来就要跪,领头的被阎温一脚踹在小腿上,这才如梦初醒,扑啦啦跪在十九面前。
十九从来也没将自己当成过女皇,哪受得了这大礼,急忙欲上前扶人,奈何她一动阎温就“虚弱”的要倒,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官员十分有眼色的自己爬了起来。